陆可儿吃了一惊:“这疫病并非绝症,有药可医的呀。阿珍她婆家为何放弃治疗?”
“唉,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里正摇头叹息,“阿珍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她哥将她带回娘家了。可儿呀,叔今天来,是想请你去胖婶家走一趟,看看能否救救阿珍。阿珍爹娘现在哭得像泪人似的……”
“里正叔,有什么话在路上说吧。”陆可儿只匆匆地喝了口水,就抬腿向外走去,“这救人如救火,走吧。”
左一看了一眼夜风,急声道:“属下陪同陆姑娘一道去。”
夜风也抬腿跟上:“一起。”
“殿……萧公子,你好好休息。有属下在,你放心。”左一退后一步,压低声音对夜风说道。
这些天,他见殿下一直陪伴在陆姑娘身边忙碌着,早就担忧不已。殿下身体一直不好,可别刚有点起色,便又累垮了。
到那时,他可是万死难辞其咎。
夜风摇头,低声道:“本……我很好,不用担心。”
他说的是实话。
他的身体,这十七年来,从未感到如此舒适和轻松。
虽然体内还有不少残毒未清——可儿说清除余毒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但是,毒素已被她压制在身体的几处,并没有蔓延开来。可儿还教给他一套奇怪的功法,说是能帮助他增强体质,增长元气。他照着这功法每晚睡前都要练习几遍。半个多月下来,效果十分显着,令他难以置信。
他这才明白,可儿为何要坚持送那块玉坠给他。可儿一定是发现那玉石并不普通。每回练习功法时,他都能感受到从玉石中涌出的一股神奇的力量,那像是一股气流似的,从玉中流出,一丝一缕地渗到他的体内,他运转功法将它们收集起来,汇聚成一股股暖流,引导它们在全身流转。这股暖流帮助他滋养身体,修复受损的器官。每回运转一周天后,他就将这股暖流引至丹田处储存。半个月下来,他丹田里的这般气流居然一天一天地在增长。这令他既惊喜又疑惑。
他小时侯,也曾跟过一个皇爷爷找来的武林高手学习武功,修习高深的内功心法。但武林高手说过,他身体已被百毒侵蚀,丹田破损严重,无法修复,这辈子都无法习武。
可是,他为何却能修习可儿教给他的功法,并利用上丹田呢?
他曾问过可儿,这套功法叫什么,修炼的是不是内力。
可儿听后,也很惊讶:“我不懂武,这当然不是内力。不过,你能修炼、利用这股灵气,我也很惊讶。本来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没想到你真能修习。看来,你与它有缘。哈哈。”
随后她又正了正脸色,严肃地叮嘱他:“此事你知我知,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他心神一凛,连忙答应。
此时,他疾步跟在陆可儿和里正身后走着,脸不红、气不喘,和从前那种连走几步都要喘上半天的身体状态不能同日而语。
里正一边疾步走着,一边还不忘告诉陆可儿有关阿珍的一些事情。
“阿珍这孩子从小是个孝顺的。她家很穷,她爹身体一向不好,干不了重活。好在她娘能干,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可即使如此,家里也常常穷得揭不开锅。夫妻俩好不容易拉扯着兄妹俩长大,但儿子阿奇的亲事却成了全家的一块心病。前两年,阿奇二十二了,而阿珍也十五了。她娘给阿奇相看了一户人家,双方都看对了眼,可对方要阿奇八两银子的彩礼。阿奇一家砸锅卖铁都凑不出一两。无奈之下,阿珍听说青山县墨石村有一户人家要给他家的残废儿子找媳妇,彩礼可以出八两。于是……”
陆可儿心头沉甸甸的:“于是阿珍便把自己卖了,换了银子给哥哥娶媳妇?”
里正一愣:“也……也不能这么说。阿珍若不嫁过去,她哥就没法娶妻。毕竟,毕竟一家都得靠儿子传宗接代。”
陆可儿嗤笑:“那她呢?她的幸福谁来保障?她爹娘和哥哥都同意?”
里正叹道:“可儿啊,你不知道,咱村在西林县中,是属于最穷的一个村。女娃大了,嫁不出去。而男娃大了,又娶不起妻。咱村的大龄男女可是最多的。听说那家的儿子年近三十,因为有一次出工被石头砸断了腿,所以就成了残废。阿珍爹娘起初也是不愿意女儿嫁给个腿残的,但是架不住阿珍自己哀求。阿珍从小和她哥哥感情很好。唉,谁知道对方是这样自私冷漠的一户人家呢?”
几人来到胖婶家,隔得老远,便听到屋内传来的哭喊声。
“阿珍啊,你可不能丢下爹娘呀——”
“阿珍,阿珍!快醒醒!”
“阿珍——”
陆可儿心头一紧。
难道来迟了?
她脚下生风,几步冲进房内。
屋内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又旧又破,家徒四壁。土墙上裂出几道缝,不时有冷风从缝外钻进来。
胖婶扑在床上大声哭号。
阿珍爹黑瘦矮小,双眼含着浑浊的泪花,神情悲戚,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阿奇一个大男人,扑倒在床边,哭得像个孩子。一个年轻的女人远远地站在墙角,面含嫌弃,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阿奇娘,可儿来了。让让,让可儿给阿珍看看。”里正人到声也到。
胖婶一听,抹着眼泪,就朝可儿跪下了:“可儿呀,求求你一定要救救阿珍。咱阿珍可是个苦命的孩子……呜呜,都怪当初我和她爹没本事啊……让她嫁给了这么一户缺德冒烟的腌臜户。咱阿珍多好的孩子啊,这两年愣给他们磋磨得不成人样呀……呜呜,我可怜的阿珍啊……”
陆可儿走到床边。
只见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那女人看模样似乎已三十好几,形容枯槁,头发枯黄,衣衬破烂,裸露在外面的脸上脖子上以前手臂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此刻,她紧闭着双眼,任由家人们如何哭喊嚎叫都毫无反应,生死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