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陆呦信里的内容都趋于平淡。流水账似的,感知不到任何情绪变化。
他在压抑,他不快乐。
陶希言看出来了。
直到,他们决定重新在一起。
【妈妈,我们和好了,你会笑我吗?我猜不会,你肯定是会真心祝福我的。下次扫墓的时候,我把他带给你看。关于结婚,我原本说领个证就好了,他不同意,坚持要给我一场盛大的仪式。哦,对了,你放心,陶叔叔不是那么封建的人,他对我很好,很好。算了一下,下一次给你写信的日子,估计是在蜜月旅行途中。妈妈,很想很想你。】
这是最后一封信。
是的,他们压根没有一起去蜜月旅行,哪还有下一封。
陶希言把铺满一地的信一封封整理好摞成一摞,装进行李箱带到了新家。
决定带在身边其实也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单纯的想离陆呦的心意更近一点。
直到那天听说陆呦去了西藏,他突然想到。
箱子里没收拾完的行李。御寒的冲锋衣和那么多信,看样子是准备旅行的时候带上的。
一直被忽略的“蜜月旅行”四个字,瞬间点醒了他。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是他忘掉的。
陶希言自己想不起来没关系,他的所有行程安排张特助都知道。
一个电话打过去,果不其然,张特助告诉他,他们原本定下的蜜月假期是要自驾川藏线。
怪不得行李箱里满满的信,怪不得……
虽然迟了一个月。虽然这次公出陆呦压根没时间去祭拜。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代替他完成。
“隆达我替你撒了。祈福的长明灯供奉了一百盏。我亲手挂的二百米的经幡。回来的路上路过雪山圣湖,我坐在湖边转经祷告了很久,顺便堆了玛尼堆。”
“你不是说西藏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吗,那离天堂一定也很近。我怕妈收不到你的心意,每一种祈福方式便都尝试了一次。”
陶希言声音比刚才陆呦在门外听他视频时候的说话声还哑。
“对不起啊,本来说好的,上个月就该带你过来。都怪我……忘了。”
陶希言是真心觉得抱歉。为失约于长辈而抱歉,为信里陆呦字里行间的悲伤而心疼,为他失忆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道歉。
婚结了,这些本来就是他该做的,陶希言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这也没什么好拿来邀功的。
陶希言局促的坐在床上,腰背挺直,整个人看起来僵硬又紧张。
静静的等待着陆呦的回应。
陆呦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出声:“我的那些信你都看了?”
陶希言舔了下唇,生硬的点了点头。
陆呦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在开口时说话音量高了两调:“你烧了?”
陶希言赶紧摇头,伸手朝着门口的双肩背包一指:“没有,我念给妈听完之后带回来了,在包里。”
陆呦松了口气。
其实他真的没有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听见陶希言说真正去干了什么之后。他的心跳几乎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背在身后的拳头用力攥紧,借助疼痛刺激转移注意力,才换来面上的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