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相不愧是执政十几年的宰辅,确实有两把刷子,眼光和经验都是在线的。
这几个地方,确实政治价值、战略价值、经济价值,比滁州高很多。
皇帝也摇头道:“杜预,你想要以滁州吸引叛军主力,以缓兵之计,拖慢敌人进攻步伐,减轻各地压力,给大唐创造重新集结兵力的时间,想法不错。但滁州确实不具备吸引叛军的价值,更不可能在安史兵锋下守得住。”
连荀勖也点头:“诚然。安史叛军,拥有众多北狄妖蛮部落,实力强大,野心勃勃,连拥有黄河天险、虎牢关天险,又有精兵强将的大唐防线,都被他一夜攻破,滁州不过一小城,如何能坚持得住?”
杜预淡淡一笑:“因我会在滁州!”
他从容不迫道:“我会写一份【讨逆檄】,昭告天下,痛骂安禄山罪行,再将他儿子、谋主的人头寄给他。以安禄山睚眦必报、疯狂残暴,加上称帝之后,更自骄自大、睥睨众生,听到这讨伐檄,一定会雷霆大怒,带兵来讨伐我、猛攻滁州。”
唐皇眼睛一亮。
杜预这计策如果成功,确能极大缓解唐朝的战略窘境——若叛军被吸引到滁州,而不是猛攻长安,大唐便有战略喘息时间,能调动各路勤王平叛兵马。
“好一个杜卿家!好一个力挽狂澜!好一个缓兵之计。”
唐皇兴奋站起,一拍龙案:“若此计真能成,我大唐将转危为安,形势大为好转,各地的压力也会随之减轻。只是···还请快点动笔才是。”
杜预淡淡道:“请陛下为我铺纸,让范相为我磨墨,我来口述!”
范相脸色憋得红紫,厉声吼道:“陛下,此人分明是借机报复,羞辱您和老臣啊。”
唐皇却牛眼一瞪,厉声训斥:“好个恬不知耻的范相,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你身为宰辅,却导致安史之乱,又无御敌平叛良策,如今杜预敢于当擎天之柱,愿意以身引诱安禄山叛军主力,让磨墨你都不愿意?”
“你不去是吧?好,朕马上治你一个误国之罪!”
范相吓得脸色苍白。
误国之罪,与给杜预磨墨,孰重孰轻?
范相三朝老臣,自然掂量地清。
他急忙跪下,连连磕头:“陛下恕罪。老臣昏聩。老臣知错啦,这就给杜解元磨墨。”
玉真公主、武媚娘在殿外,偷笑连连。
范相位高权重,独掌朝纲数十年,可谓权倾朝野。
如今,他却要为一个连进士都没考的青年举人,亲自下场磨墨伺候?
杜预整人的手段,太好玩了。
杜预斜着眼,看着脸上笑嘻嘻,心中p的范相,那一脸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伏低做小却满腹怨气、恨透自己却干不掉自己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唐皇亲自给杜预铺纸,范相亲自给杜预磨墨,一切都准备就绪,眼巴巴看着杜预。
唐皇巴结谄媚道:“杜解元,准备妥当,你看?”
杜预叹口气道:“可是,我没有思路啊?”
“啊?”范相大怒:“皇上都亲自给你铺纸,我给你磨墨,你告诉我们没思路?陛下,此人江才郎尽,虚张声势、欺君大罪!”
唐皇脸色一沉,正要发作,杜预悠然道:“诗仙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他出口成章,才气冲天,暗潮涌动。
唐皇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谄媚一笑:“瞧朕这忘性!都忘了,杜预你乃是酒中诗仙,喝了酒,才有诗兴,才有才气。这个好办,来人,快拿宫中特贡好酒来。”
范相不愧是执政十几年的宰辅,确实有两把刷子,眼光和经验都是在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