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墙头草随风倒。
过去杜预在田洪凤当主考官时,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呼风唤雨,好不爽快。如今却风向骤变,有了杨雄公然打压、谁还看不清楚杜预风向不利?
这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谁会雪中送炭?何况在杨雄的威压下,这些秀才考生还要考取功名,谁敢与主考官对着干?
眼看杜预遭受众人冷嘲热讽,白眼相向,杨雄更是暗暗得意。
他瞥了杜预一眼:“某些人,天天口不言圣人之言,行事不法先王之法,依仗三寸不烂之舌、巧言乱德、惑乱人心,在老夫面前,铁面无私,绝不容情,更是不可能蒙混过关、钻营高位。”
杨雄浑身凛然正气,傲气冲天:“本夫子,既然是大唐坛领袖、又被皇上太后点位钦差主考,便要弘扬正气、铲除邪恶、选拔行为端方、品行正直、循规蹈矩的人才,贬斥那些哗众取宠、巧言乱德、沐猴而冠之徒。”
他厉声道:“有才无德,非我族类,不配做读人,更不要想在我手中取得一丝一毫功名。”
不少滁州士族学子,纷纷跳脚大骂。
“就是,就是!”
“我等早已看不爽此人,请主考官将他逐出考场,不许他再参考。”
“此人其罪甚大,何曾有半点功劳与我大唐?怎么配【镇国秀才】?我呸!”
“朝廷应该将他抓起来,交给有司调查罪状,再明正典刑。”
之前对杜预多羡慕妒忌恨,吹捧多恶心,如今拉踩就多疯狂多嚣张。
一眨眼功夫,杜预已然从万人敬仰的诗仙、神童、英雄,沦为万夫所指、万人唾骂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臭不可闻。
杨雄嘿然冷笑,整好以暇,暗中观察。
他当然清楚,皇帝不可能允许他驱逐杜预,不让杜预参加乡试,更不可能真的将名满天下的杜预落榜。
杜预名气太大了,名满天下,当真出走十国,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大唐乡试不取他,连皇太后那边都交代不过去。
他要的只是搞心态,羞辱杜预,让杜预重压之下失态,失去平常心。要么考试发挥失常,给他口实,放在取士的最后,要么失去理智、与他主考官发生冲突,授人以柄,正好可以随便拿捏处理杜预。
“嘿嘿,此子少年得志,年轻气盛,想必禁不起激将法。老夫五次三番,羞辱与他,时间一长,此子受不得气便要发作。我正好以主考官身份,将他驱逐出考场,哪怕田洪凤也难救。”
“事后,哪怕皇上和朝廷再补救,补授他功名,也不是名门正路考上的举人。也不会被士林承认、接纳。”
杨雄算盘固然打得贼精,可惜杜预完全不上当。
杜预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写着章。
他才气纵横,大笔一挥,一篇章一蹴而就,被他挥洒自如,写地酣畅淋漓。
杜预眉头一挑,端端正正写下了一行题目。
“【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
杜预最近并没有练字,但经历丰富,诸多激战后,感悟颇多,在法上竟然有所突破。
他法里融入了儒家的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涵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糅合了法家严正刚毅、万夫所指却不易其志的笔挺坚毅,更多了一种不求丰富变化,在运笔中省去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味的本真意味。
连杨雄看了杜预的笔法,都暗暗吃惊,田洪凤更是暗中叫妙。
“此子游历天下,果大有长进。”
所谓墙头草随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