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是新任滁州知府陈炜,率领滁州士绅、地方官员一干人等设下丰盛酒席,迎接宴请杨雄的酒宴。
杨雄是本次乡试主考,更代表皇帝钦差身份,地方官表示敬意、接风洗尘,也是人之常情。
“老爷,要停船吗?”
老仆问。
“不停。开过去!”杨雄闪过一丝厌恶,大袖一挥。
在一群官员士绅愕然中,杨雄的船骤然加速,冲了过去。
只留下一片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有人问一云雁补服的高个瘦子:“陈知府,您看?”
此人,便是接替林如海的新任滁州知府陈炜。
陈炜凝视着加速冲过去的杨雄,却不以为忤,嘴角微翘淡淡道:“意料之中。杨雄乃天下知名大儒,养望四十年,又是坛泰斗,又是太学领袖,他素来涯岸自高,不肯轻易与人亲近,本官早有耳闻。今日设宴,也不过是聊表存心,亦是敬意罢了。”
他洒脱一挥手:“这宴席也不要浪费了。大家坐下吃吧。”
众人面面相觑。
人人都以为,受杨雄如此冷落,陈炜该勃然大怒才是,至少也该尴尬下不来台。
热脸贴上冷屁股,谁不尴尬?
就算你杨雄是大儒、钦差,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炜好歹也是四品地方大员,给你接风洗尘,你不吃饭也就罢了,连船也不停、头也不回走了,这就太过分了。
但陈炜却安之若素,据案大嚼,吃得砸吧嘴,好像一点没把尴尬放在心上。
杨雄乘船直奔馆驿。
馆驿旁,田洪凤一人等候。
杨雄眼中精芒一闪,跳下船去,颇为欣赏道:“你没去迎接本钦差?”
田洪凤摇摇头道:“陈炜叫我去,我却料定你考试之前,谁都不会接触,更不会沾染因果,一定不会去吃这顿饭。”
杨雄哈哈大笑:“好你个田洪凤,倒是了解老夫。”
田洪凤一指自己:“若非我是副主考,只怕你也不肯见我。”
杨雄略微点头,表情淡淡,涯岸高峻,一指老仆的手中。
老仆手里,拎着两条咸鱼,到馆驿第一件事就是高悬在前门。
两条咸鱼,迎风招展,好不壮观。
“羊续悬鱼?”
田洪凤眼睛一亮。
杨续点点头,傲然而入,随即大门紧闭。
门外,无数远处暗暗等待、络绎不绝的马车,车上沉甸甸的装满了金银财宝和贵重礼物,看到这两条高挂的咸鱼,懵逼了。
这些马车上,都是各大世家派来、携带重宝、求见杨雄的使者。
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肯定是奔着“秋闱”来的。
别小觑地方门阀的财力——在儿孙们应试取功名这件事上,各大门阀倾其所有,无所不用其极。
举人,乃是读人极其重要的一步,也是进入官场的最低通行证。取得举人功名后,很多世家门阀就有办法,将孩子送入官场。哪怕做不了大官,六品以下官位却毫无问题。
每年乡试腐蚀、贿赂主考官之事,不绝于耳。
田洪凤摇了摇头。
羊续是大汉东阳太守,为官清廉,从不收受礼物。
曾经下属送了他两条鱼,还一直坚持这鱼不值钱,就是给太守补补身子的。
羊续也不好拒绝,考虑片刻后,命人将两条鱼挂在门口,但一直没有吃。鱼都变成了鱼干。
以后,再有人来送鱼,羊续就一指门口的鱼干:“还没吃完呢。”
别人就明白羊续的意思,不好再送鱼了。
从此羊续悬鱼,成为了为官清廉、廉正自守的代名词。
杨雄一下公车,就来“羊续悬鱼”这一手,也代表他的态度——老夫不发财,不要钱,你们最好别自取其辱,让我啐脸。
岸边,是新任滁州知府陈炜,率领滁州士绅、地方官员一干人等设下丰盛酒席,迎接宴请杨雄的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