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听得一声通禀。
“王家,王伦少爷到。”
“王伦少爷?”
馆长眼睛一亮,一个健步冲到门口,亲自迎接王伦,曲意奉承地山羊胡子都上翘颤抖:“王少爷大驾光临,我滁州会馆蓬荜生辉啊。我接到滁州那边消息,这天字甲号房,提前十天就给您备好了,热水天天烧,地毯都是新换的。快请!”
他本就长得像个高高瘦瘦白甘蔗,如今竟能一弯到地,一脸阿谀奉承,媚笑成一朵花,颇为可笑。
王伦带着几个世家子弟,傲然而入。
他为何走得早,抵达金陵反而比杜预等人晚?
因为一路上游山玩水、眠花宿柳,早就不知道拐到何处去了。
王伦打着哈欠,双目无神,一看就是一路欢场、酒色过度。
王伦身边,一个世家子弟捏住鼻子不满道:“我说馆长,你们这是什么味儿啊?怎么一股骚臭味儿?”
他目光落在杜预等寒门身上,眼睛一亮,阴阳怪气道:“王兄啊,你快看啊?”
众豪门士子,齐刷刷看过来。
这些乌衣会的士子,与杜预等寒门,那是针尖对麦芒、天然的敌人。
碰到一起,没有不出事的。
何况,双方如今的境遇,天壤之别?
乌衣会士子愣了一下,捧腹狂笑。
一个乌衣会士子怪叫道:“馆长,我说你这是滁州会馆,还是安置灾民、施舍的粥棚?难怪这么臭气熏天,怎么这些人也能进来落脚?”
另一个冷笑道:“此地,既然这些穷酸也来,如此就住不得了。我们走吧。金陵这么多好客栈,哪里不能住?”
王伦也是酒色过度,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藏在杜预身后的王异,却摇摇头,饶有兴致走了上来。
他绕着杜预走了两圈,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杜预啊,你不是有才吗?怎么变成这幅落魄样子?”
王伦讥讽道:“怎么不入住啊?”
杜预笑了笑:“王兄,别来无恙?”
馆长小眼睛眨了眨,敏锐察觉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
站队?
不存在的。
他本就看不上杜预,全力巴结王伦,谈何站队?
馆长急忙回答道:“王少,他们要入住的,被我拒绝了。”
“哦?”
王伦笑容更加灿烂,假装诧异道:“为什么呀?”
“因为···”
馆长不屑,上下打量着杜预,故意大声道:“我滁州会馆,有接待档次。唯有能考中希望者,方可入住。那些毫无希望的穷酸,就不要待在这里,弄脏我会馆的地毯了。”
他傲然一指,会馆大堂上。
“各位,请看!”
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滁州会馆上,一字排开,竟然有数百个报帖。
一张报帖上写道:“捷报 贵府老爷范讳成大高中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另一张报帖上写道:“捷报 贵府老爷曹讳进高中乡试二甲第二十七名。京报连登黄甲。”
这些喜帖报贴,密密麻麻,数不清楚。
“看到没有?”
瘦馆长傲气冲天,冷笑连连:“我滁州会馆住宿的学子,到今天已经考中了200多个举人、进士。”
“我不是跟你吹牛。”
“我这双眼,看人贼准!”
“有没有富贵之气、大官之命的,我看一眼面相就知道。”
“凡是那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满面红光、紫气冲天者,我一看就知道。”
馆长对王伦一脸阿谀奉承道:“唯有王公子这样的贵人,才有希望能高中状元,为我滁州会馆增光添彩。”
他又鄙夷扫一眼杜预等人:“这些穷酸,简直不要太多,若都来接待他们,我滁州会馆岂不变成丐帮,再说又中不了,只是白吃白喝,白费银子而已。我难道不要向出钱的乡绅富贾交代吗?”
此时,只听得一声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