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好像与我作对,我刚到院子里,雪忽然就停了,连细小的雪花也没有一点点,只有我与玉身上的雪证明,刚刚下的是真雪。不管怎么样,停了就好,停了,就能去城里,买些吃的用的,下大雪的天气,出门最容易迷路,万一摔沟里,那冻死都是有可能的。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刻,大雪天,是没有人愿意出门的。明日就是腊八了,要是喝不上一碗腊八粥,这个年肯定过得不甜蜜。
等到我和玉把白菜都放好,也没见一个人出来看看,这么大动静,真是贼来了,偷光了都不知道。我与玉腹诽了几句,也打算进屋歇会,这一来一回,出透了汗,身上怪不得劲的。“走吧,咱两个也回去歇会,等晚会饿了再搞饭。”
玉把炭盆里加了炭,又把门窗打开的缝隙大一点,这才躺到软榻上了歇着了。可夏与柳凉这几天身上不适,她们两个便一直躺在床上,云香则睡在另一张两个箱子拼成的床上。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把身上汗湿的里衣换了下来,丢在一边的脏衣篓里,哆嗦着又穿上羊毛衣,和玉背靠背蜷着手脚一块歇息了。
极度劳累之后,睡上一阵,醒过来人都轻松多了。院子里是十分热闹的,听着声音像是在扫雪。伸伸懒腰,又赖了一会床,直到肚子咕咕叫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被窝,穿上棉衣夹袄,带好围脖出了房间。完晚食我都想好吃什么了,一个醋溜白菜,一个白菜炖肉,一个白菜腊肉粉丝汤,再把剩下的面蒸几个硬面薄饼,泡在汤里吃了,保准胃舒服人也舒服。
先溜达着去前院看看他们扫雪扫的怎么样了,得和他们说把雪堆远点,不然化的院子里都是水,就没办法走路了。我可记得小时候去上学,早起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化了冻,鞋子被泥巴粘住了,脚一抬就踩进水里了,袜子湿漉漉,冷冰冰的,那感觉可太难受了。
前院与我回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原本整片的白色,变成了东一道西一道的各种铁锹铲过的痕迹,高高低低,凹凸不平的雪,已经快堆到篱笆墙了。一片杂乱之外的地方,离篱笆墙四五步的距离,还有一溜烟七八个雪人,情形怪状,巨丑无比,有的雪人被画上大红的嘴巴,有的还盖了一块破布,有的粗胳膊,有的大细腰,简直惨不忍睹,这哪里是雪人,这是雪怪,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我选了个雪还没有被破坏地方蹲下,撸起袖子,开始造我的雪人,一定让他们呢看看,专业人士的表演。
我选的雪人造型是雪王,头戴皇冠,这是我最能想到的雪人造型,毕竟真的没少喝雪王的奶茶啊!作为雪王的忠实粉丝,必须要把雪王塑造的威风凛凛,先揉搓一个小雪球,在地上不断滚动,变成膝盖高的大雪球之后,再把雪球拍打成一个结实的,不会散掉的,能够承重的超级圆球。在这个圆球上面再放上小了两圈的圆球,雪王的身体就有了。至于眼睛和嘴巴,我想了又想,跑回去拿了一片口脂,一支眉笔。先在地上练习两次,等到画的匀称,画的顺畅了,才在雪王脸上动笔。
“不怨我,真的,我画好的时候真不是这样的!”我真是百口难辩,明明我画的雪王是细细的柳叶眉,大大上眼睛,红红的嘴唇。怎么就去喊可夏的功夫,回来就变成了这样。黝黑的粗眉毛,两只圆圆的黑眼睛,一张红圈的大嘴,比他们几个的看上去还吓人。这不的不让我怀疑,有谁动了我的雪王。我看可夏笑的快要直不起腰,心中的怒火更甚,转过头对着那几个扫雪的人大声质问“到底谁动了我的雪王,给我站出来!”一遍扫过去,都是憋笑的,一个心虚的人都没有,“好啊,做了还不敢承认,等我抓到你,饿你三天!”辛辛苦苦做好的雪王,变成这样,既委屈又生气,干脆把雪王推倒在雪堆里,铲了几铲子雪盖住,谁也别再想笑话我了。
化悲愤为力量,我进了杂物间,把炉子拎到室外,升起火,先烧了一壶开水。可夏跟着进来转悠一圈,寻了个小板凳坐在炉子前帮我看火。看着我走来走去的,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不得了的事,猛的站起,带的板凳都摔倒了。我听到响声,以为是她摔了,赶紧回头,就看见她拿手指指着我,不停的抖啊抖啊,啊啊啊的就是不知道说的什么。我还以为是我旁边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与她对着看,心都快跳出来了,才听到她说了一句“你没来月信!”我先是一惊,再是一愣,“啊?啊!”是啊,明天就初八了,我还没来!我下意识的看向可夏,她更惊恐了,后退一步,踩到凳子也不管脚痛不痛,指着我大喊“你你你是不是……”“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惊恐过后,理智回笼,我不可能怀孕的。可夏一脸不服,叉着腰,反问我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她这这话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太幼稚了。“可夏,你相信我,真的绝无可能,虽然怀孕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是没怀孕什么感觉我还不知道吗”这句话,让可夏似信非信,还是不转眼的盯着我来来回回的看,我自己确实是信了,先不说我这身子不可能怀孕,就是有可能怀孕,我也没有一丁点怀孕的症状,和平时一模一样,能吃能喝,能干活能睡觉。退一万步来讲,现在这样尴尬的关系,就是怀孕了,我也不能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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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想通了,心里也轻松了,转过身继续把白菜皮扒开,先把干心的吃掉,这种不能久放。我吃过终于好吃的白菜就是把新鲜的白菜,放在太阳下晒上几天,再陪着豆腐与五花肉煮粉条,这样的白菜失去了自己身的水份,有些筋道又吸收了肉汤的咸香,少了一份寡淡,多了一份肉香,就连白菜帮子都煮的透明,咬一口,肉汁顺着流出,既烫又香,比肉都好吃。我打算今日就做个简易版的,没有豆腐,就只放白肉与粉条。
饭饱人懒,围着炉子商量明天去城里的人选,没办法,家大业大,总得留下几个看门的。再说明日是骑马去,带不了那么多人。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定下了来。“本着自愿的原则,公平公正,猜拳,谁能赢了玉,就可以自己选择去留,输了的,必须去!”我推着玉往前一步,实在太难选择,一共六个人选,久久决定不了,只能猜拳了。
“剪刀,”“石头!”“哎,”“剪刀!”
一刻钟后,热闹停了下来,经过角逐,最终是我与云香,可夏,阿耽与罗甲,马大顺,至于梁勇,不在我能决定的范围里。最近的常态就是假装视而不见,饭照吃,活照干,就是两个人不搭话。刚开始众人还日日担心,现在也习惯了,只当我们两个,是陌生人。
早早的进了被窝,准备养精蓄锐,明日大战集市。许久不出门,这次必然要血拼个酣畅淋漓,买买买,囤囤囤!
赶在一早没化冻,迎着初升的太阳往城门处赶,本以为不会有人,得意洋洋的一路跑到城门口,累的马差点瘫倒,结果城门口人来人往,已经热闹起来了,挑担子的,背包袱的,挂着篓子的,拉着牛车的,都在城门口排着队的进城,原本以为这已经很热闹,结果城里更热闹,人来人往的,已经有点接踵摩肩的感觉了,尤其是米面铺子,甚至还排起了队,好在当初卖包子没少买面粉,混了个脸熟,被张老掌柜的安排了先进去,不然真的也要加入排队大军了,为了不耽误别人,匆匆买了米面粮油,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付了银子婉拒了老掌柜留下喝茶的好意,装好了东西就赶快走了。
集市上的人可真多呀,多到摩肩接踵,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摊主们大声吆喝着,热情洋溢地招揽顾客。空气中弥漫着年货的香气,让人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
站在路口,放眼望去,一片繁荣景象。年货摊子上,红彤彤的灯笼、金黄的福字、各种颜色的布匹,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路过的地方,摊主们热情洋溢地叫卖着,声音在空旷的集市上回荡。他们用笑容和热情感染着每一个顾客,让人们感受到了过年的喜悦。走走停停,东买一点,西买一点,吃的立刻就下了肚,用的都放到一个篓子里,让马大顺背着,我们悠哉悠哉的继续往前逛。
在这个集市上,人们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年货。有新鲜的蔬菜,我看到了很多白菜,很是水灵,个头也大,比我的白菜大了一半,价格倒是不贵,虽然临近年关,还是只涨价一点点价格,看的我好心动,很想买啊。扭过头又看到了水果,几箩筐酸枣,半篓子苹果,还有香喷喷的腊肉,挂在一个木架上,被太阳一晒,油汪汪的,很是馋人。还有各种糕点、零食。反正只要没吃过的,都要买上一点尝尝,好吃的还要再带一份回去,不好吃的就只能打包好丢进背篓,看看回去谁爱吃吧。
集市上的人们熙熙攘攘,穿梭于摊位之间。他们精心挑选着年货,时而驻足观赏,时而讨价还价。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嬉戏玩耍,笑声在集市上回荡。大人们则互相问候,互相祝福,分享着彼此的喜悦。在这个集市上,人们不仅可以买到年货,还可以感受到浓浓的人情味,比去超市有意思多了,没有那么多套路只有满满的诚意。
几个人走到街尾,这里人少了不少,地上明显的有些脏乱了,空气里的气味也变得奇怪,有鱼腥味,羊骚味,还有鸡叫狗吠,时不时还能看到兔子獐子,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到地方了。不大的地方,被我们几个一站,显得更加小了,几个摊主都止住了动作回头看我们,那一双双眼睛,就像是扫描机,再寻找我们当中,谁是主事的,一旦发现,立刻一拥而上,滔滔不绝的拒绝各家的商品,认真的态度简直放佛遇到了上帝。好吧,确实是上帝,顾客,钱花哪都可以,就是要花的开心,花的痛快!
买了一只带崽上母羊,回去既可以喝羊奶,还可以养着继续生小羊。为了照顾好羊,又买了一只猎犬,用来看家护院。
日上中天,找个饭店吃点饭,继续逛逛逛买买买,不到城门关,路上冻,是不可能回去的。没有比逛街更幸福的事情了!
路过相熟的杂货铺子,买了一些酱与醋,顺便接了二十斤十三香的订单,才算是结束了这一次的外出采买活动,准备打道回府。
“东西放马背上,人牵着羊,自己走!”忍着累,慢慢的往前挪动,买办法,走到一半,马累的腿软,羊也累的直挣绳子。只能下来步行一段路,赶着最后的天光,到了家。天空还是红红的,温度却已经低的很早就结了冰。歇了一会,让玉把各种食材放好,拿了一个陶盆,把买来的各种豆子泡上,加了一把碱面,这样只用泡上一会,煮出来的豆子就会又甜又面。
“腊八粥就得甜甜的,糯糯的才好喝呢。”又给玉可夏碗里各加了一勺糖,转过身,看到柳凉已经在摇头了,就越过她,给其他人加糖。
“每年的腊八节,母亲总是会提前准备好食材,然后在腊八节的早上早早地起床,开始熬制腊八粥。奶娘说过,腊八粥要用糯米、红豆、绿豆、红枣、桂圆、莲子、花生等八种食材,寓意着八方来福,吉祥如意。我总是会在一旁看着母亲忙碌,帮母亲递东西,或者偶尔偷吃一口。母亲总是会笑着说我是个小馋猫,然后把我赶出厨房。但是我知道,母亲其实是很开心的,因为她喜欢看到我开心的样子。腊八粥熬好了,母亲总是会先盛一碗给我,说:馋猴,快尝尝,母亲做的腊八粥好不好喝?”我总是会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口,然后说:“好喝,好喝,母亲做的腊八粥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母亲总是会笑着说:“就你嘴甜!”然后我们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玉,那样的日子,真好!”我轻轻擦去眼角的泪,不能哭,今日过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