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白忍着不表现出吃惊,但当聚光灯打开时,他还是罕有地被吓了一跳。
穆小溪看了他一眼,对他说:“不要盯着灯看,它会晃瞎你的眼睛。”
方墨白的喉结抖了一下,没说话,把目光看向了灯下大丙那烂乎乎的腿。
穆小溪不是外科医生,不知道这些刀子钳子剪子怎么用,方墨白嫌弃地看了一会之后,干脆自己动手,试了几下之后,倒是运用自如,没一会就剪掉了溃烂的皮肉。
当一团团沾着血的药棉被扔了一地之后,两个人终于忙活完了。
穆小溪又给大丙打了一针破伤风针,指挥方墨白上了药,包扎好伤口。
这时俩人才发现,大丙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俩。
穆小溪心想,还好刚才给大丙打了针麻醉药,要不这会儿他得疼死。
“你不要动,你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刚才给你用了麻药,一会麻药劲儿过去,你可能会觉得疼,要是能忍就忍着点,实在忍不住,再吃点药,用我给你的水服药。一会我嘱咐小丙怎么给你用药,外用药就用你们公子的金疮药,换药时用这些水来清洗伤口。还有,明早我再来给你输一次液,就应该无大碍了。”
大丙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着穆小溪,穆小溪只顾跟大丙说话,却没防备方墨白正拿着那些医疗器械背手悄悄后退。
“公子!”穆小溪高声喝道。
方墨白顿住,却仰头不看穆小溪。
“堂堂的恭王府小王爷,今日竟想做贼吗?”
听穆小溪这么说,方墨白气得胸口一震,他咬着牙关冒出一句话:“你说个数,要多少银子才肯把这些东西让与我。”
穆小溪快被气乐了,她看了一眼仍是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大丙说道:“我今日救了你,只跟你提一个条件,刚才看到的那些器械,还有这盏灯,不许对外人说一个字。”
说完,穆小溪提起无线聚光灯,抢过方墨白手里的医疗器械,在二人惊异的目光里绕进了屏风后,再出来时,手里什么都没有了。
方墨白和大丙呆住了。
穆小溪淡淡说道:“刚才看到的,也不许说出一个字。”
说完这话,穆小溪又对方墨白说:“公子,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方墨白非常急于跟穆小溪谈一谈,穆小溪也一直很想找个人谈谈。
心理学认为,保守秘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它会造成人的心理负担,会消耗人的日常行为,会影响人的精神健康。
穆小溪太认同这一点了,当她对穆杨和穆桐说出自己昏迷中学了本事的时候,当她向方墨白展示自己手臂上的印记的时候,当她拿出伞绳手链且得到穆杨认可的时候,当穆杨对自己身上的奇妙不再感到好奇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放松感和安全感都会令穆小溪激动得想放声大哭。
人,需要被认识,需要被理解。
后来,穆小溪意识到,保守秘密所付出的心理上的代价,并不比泄露秘密所带来的后果要轻多少。
所以,穆小溪无数次想过,也许可以尝试着找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方墨白把穆小溪带进了一间小点的屋子,一案两椅,除此别无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