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有急奏。” 长乐宫内,宫人来报。
庆帝抬头看了一眼,宫人的眼神闪烁。
宁荣皇后问道:“什么急奏?可是兄长发来的?”
宫人低首道:“回皇后,不是霍将军发来的,是西南旱情。”
听了宫人的话,宁荣皇后略有些失望,接着夹了一筷子笋尖,放在庆帝的碗中:“陛下,西南旱了也不是一两日了,着什么急,用完晚膳再说吧。”
庆帝放下筷子,笑道:“正是因为旱情不是一两日,才严重。皇后吃吧,朕得去看看!”
“陛下……”宁荣皇后不死心地还想劝一劝。
“我的皇后最温柔、最识大体了……”庆帝说着,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宁荣的脸,一旁的玲珑看了,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庆帝也摸过她的脸,但从来都不是温柔的。
“好吧,陛下,宁荣等您回来……就寝。”皇后停顿了一下,略带羞涩地说。
“如果忙完了,我一定回来陪你。”庆帝含情脉脉地看了宁荣皇后一眼,才转身离开。
“恭送皇上。”宁荣说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
一出长乐宫,庆帝立刻沉下脸,匆匆问道:“什么情况?”
宫人忙低声说:“跟着祺王的侍卫来报,祺王刚刚出了门,神神秘秘的,应该是有情况。”
庆帝焦躁地低吼了一声:“还不赶紧跟过去瞧瞧!”
“是,陛下!”宫人赶紧扶庆帝上了轿辇,“你们脚步快些,赶紧走,赶紧走!”
祺王脚步匆匆地往假山方向奔去,不时回头张望有没有人跟上来。陆小悠已经在里面关了一天一夜了,他心急如焚,但身边一直有人盯着,又不敢轻举妄动,好不容易趁着侍卫不注意,他悄悄跑了出来,直奔假山,边走边想:陆小悠啊,得赶紧让你出宫,皇兄已经怀疑我了,你在宫里太不安全了!
当他扭动机关打开假山石后,还未进去,就被人扭住肩膀按倒在地,“放开我,你们想干嘛?”祺王用力挣扎着。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弄了个密室?就让我看看,你在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庆帝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祺王顿时心里一沉,这下完了,我怎么这么傻!
他眼睁睁地看着庆帝从他旁边踏过,走进洞中,心中默念着:小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但很快,洞中就传来庆帝的吼声:“人呢?哪去了?给我搜!把这个洞翻过来也得把她找出来!”
祺王立刻两眼放光,用力挣脱了侍卫从地上爬起来,跑进洞中一看,除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什么也没有了,哪里还有陆小悠的身影。
她一定是偷偷溜出去了!祺王欣喜地想着,陆小悠那么古怪机灵,怎么可能一直老实地待在这里干等呢!他偷瞟了庆帝一眼,这下看你还怎么说。
庆帝愤怒地转向他:“说,你把人藏到哪里了?”
祺王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皇兄,你在说什么啊,哪里有人,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是我搞发明的地方,这里平时除了我,没有别人。” 他四下看了看,委屈地说:“皇兄,你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闯进来,把我的东西都弄坏了,你看看,哎呀呀……”
庆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强压着怒火问道:“找到什么了吗?”
侍卫长垂头丧气地过来回道:“禀陛下,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昨夜巡逻的侍卫发现有人翻墙,但没有抓住,会不会是……”
话音未落,庆帝已经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骂道:“一群废物!”接着狠狠瞪了祺王一眼,拂袖而去。
待所有人走后,祺王赶紧到处找寻陆小悠留下的线索,她若是离开了,一定会留下个记号什么的,让他知道,而且不会轻易让别人发现。
山洞里已经被侍卫们翻得乱七八糟,到底她会把线索留在什么地方呢?忽然间,他看到了摊在桌边的笔记本,是被侍卫翻过,扔到地上的。他捡起翻开到最后一页,脸上露出了笑容。
陆小悠果然留言了,而且写的还是英,她出宫去找顾清羽了,还提醒他要小心他的皇兄。
“sart girl ” 他合上笔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就在庆帝命令皇城司满城搜捕陆小悠时,她和星儿早已远远地离开了京城,往临川方向去找覃飞了。
赵寅亲自带人去了壹家菜馆,没想到还没进门,发现外面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才发现壹家菜馆在门口搭了个戏台,正在唱戏,看得围观的人连连叫好。
他正想闯进去抓人,忽见戏台上挂着一副巨大对联,上联是:陛下英明许女子经商,下联是:万民敬仰享繁华盛世,横批:吾皇万岁!
台上演的这出戏正是采桑苑姐姐们的亲身经历,大致是之前在苑饱受各种非人折磨,如今皇帝颁布新政,她们自食其力开起了菜馆,获得了新生。这出戏还是之前陆小悠无聊时在葡萄架下写的话本子,经慕容秋修改后,又被姐姐们改成了唱段。这剧情跌宕起伏,又极具感染力,不少观看的人都纷纷落泪,一场戏唱罢,台下掌声雷动!
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喊口号:“吾皇万岁!” “壹家菜馆好样的!” 这一喊不要紧,带动着一群人都跟随着喊了起来,那声音真是震耳欲聋。
赵寅捂着耳朵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下也忙跟出来问道:“正使,咱还抓不抓了?”
赵寅瞪了他一眼道:“抓什么抓,现在进去抓人,不是成了和陛下唱反调了,走!”
慕容秋在一旁看着皇城司的人灰溜溜地在一片欢呼声中离去,心中不禁感叹:小悠啊,你可真是个天才!
一场戏唱罢,月容落落大方地走上台,大声道:“为了感谢陛下颁布新政,允许女子经商,壹家菜馆即日起专门开设一个档口施粥,凡是有困难的人,来说一声,咱们都会给准备热腾腾的粥和馒头!”
“好!” “真是仁义啊!”“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喝彩声和赞许声。
“另外,为了感谢大家的抬爱和新老顾客的支持,从现在起一个月内,壹家菜馆所有菜品八折,酒水免费!”
“哇,好!!!”这下欢呼声更是响彻云霄,客人们看完了戏,纷纷入店,坐下来享受美味,还可以免费品一品自酿的美酒,真是乐哉!慕容秋还准备了一些折扇啊、签啊,挂件之类的纪念品,上面都写了一些赞美皇帝、国泰民安、盛世太平之类的话。
这样一来,还没过几日,壹家菜馆居然成了女子创业的典范,造福一方的楷模,还被知府大人赐了一块匾额:报效皇恩,女子自强。当然了,这位知府大人是张明远的好朋友,题个字的面子还是有的。
提到张明远,赵寅自然很想去质问他张云星为何玩忽职守不知去向,但他这种老油条怎么会亲自去撕破脸呢,于是只能跑到庆帝哪里添油加醋地吹风,可还没等庆帝发作,张明远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拿着一封信哭上门来。
“陛下,臣教子无方啊!犬子实在是顽劣,说皇城司太累,留下一封信就不告而别了,实在是不堪重用!臣实在是无颜面圣啊!臣有愧,臣有愧啊!”说着到处找柱子,边哭边要撞过去,一旁的宫人连忙过来拉住他。
庆帝拿过信一看,上面写着:江湖那么大,我想去闯闯。又见张明远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演得真是足足的,一时实在找不到借口发落,只能扮演起仁君来安抚道:“明远啊,孩子还小,玩心重也是有的,皇城司确实是太过拘束,是朕考虑不周了。快别哭了,等他玩够了回来,再慢慢教导也不迟。”
张明远涕泪横流:“吾皇真乃仁义之君,万民敬仰,臣鞠躬尽瘁,不能报陛下之万一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帝听着这些词,总觉得耳熟。大雍立朝二十多年了,听到的赞许之声都不如这几日多,想查的什么都没查出来,想定罪的也无从下手,被无端立起来一个明君的人设想不端着都不行,庆帝脸上挂着笑,心里藏着刀:陆小悠,你不简单啊,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