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心下一颤,耳内产生了一瞬间的嗡鸣,那声嗡鸣似乎将时间都拉长了似的。
光被迪达拉的身形阻隔了一部分,他逆光站着,阿芜几乎能看见他脖子两侧细小的绒毛,不知道是因为日光的缘故还是它们原本就那样,是有点透明的金色,随着主人行动而晃悠了一下,阿芜的额头先是痒了一瞬,因为感知到外物在接近,悬停,轻得不能再轻的鼻息扫过,而后是干燥柔软的质感,一触即离。
而这时阿芜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能呼吸。
迪达拉退后一步,肩颈部似乎略微上抬了一下,他也有些紧张,嘴唇抿得有些发白,眼神却直直地向着阿芜,只有藏在衣袍里的手略显局促地紧握着。
“这,这个算利息,嗯。”
可恶,他想帅气一点说出这句话的。
“迪达拉!快点!”蝎先生烦躁地在院子里催促。
迪达拉这回彻底将手握成了拳头,他刷地回头,马尾在脑后形成一道完美圆弧,“臭老头!”
“每次都磨磨蹭蹭,超过一分钟我就把你宰了!”他又在催。
于是阿芜推了推他,蝎先生生气起来是有点可怕的,而且,而且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但手被人反手一抓,再抬眼,就见到迪达拉一脸笑意地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是吧?肯定给你找来,嗯。”
接着非常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只是背影莫名透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身影消失没一秒,他又折返回来,落下一句——“阿芜帮我整理一下房间啊,别忘了,嗯。”
阿芜抚着胸口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想,他这是哪里学会的媾女手段?难道蝎先生私下里带他见识了一场人间极乐?不会吧,蝎先生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吗?
然后她就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真相,一本——《亲热天堂》。
哇这小子,哇这小子,这可是19禁诶,他还没到年纪吧?
着作者与阿芜正在看的《坚强毅力忍传》是同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如今的环境下,《忍传》里面名叫’鸣人’的主人公贯彻的忍道有些太过老派,不太符合主流审美,毕竟现在已经不是战时状态了,几个大国之间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期,人们在趋于和平的时期总是会更耽于美色,对坚毅的品质没有战时那么看重,享乐之风比较盛行。
像’鸣人’那种,几乎短短十几年时间,将人生中所有苦头都在吃尽的角色,并没有那么受欢迎,阿芜都觉得主人公真的是倒霉到了极致,不知道上辈子是掘了哪个神明的神社才能那么倒霉,大大小小的不幸通通发生在他身上,几乎就没有顺遂的时候…这让阿芜很怀疑《忍传》的销量。
或许因此缘故,作者才转换了思路,跑去了另一个赛道与人厮杀,《亲热天堂》的销量应该是不错的,这种一般都不错,只要带上x禁就肯定不错。
正想着,阿芜便又翻出来了一本,《亲热暴力》…果然销量不错,都有续集了,名取得真夸张啊,这到底是同一个作者吗?好浮夸啊…
“阿芜,这是今年的分成。”角都先生站在门口道,抬手扔给她一袋钱币。
阿芜没去接,看它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二人对视中,角都发现了她手里的,“诶,你在看什么?”
“诶不对,你怎么在迪达拉房间?”
阿芜把那两本交给他,严肃认真的脸表示希望他好好教育自家的崽,不要走上黄赌毒的歧途。
他接过,眼中放光,嘴中喔唷喔唷,显然很得鬼鲛跟飞段的真传,“迪达拉长出息了啊哈哈哈哈。”
他语气中有种吾家儿子初长成的欣慰,然后转眼就拿着跑了, “我要去告诉飞段去哈哈哈哈。”
阿芜愣在原地,没想到事件竟然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回头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这是心有多大,都不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吗?哦,这下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都会知道他房间里藏了两本《亲热》系列的籍。
他回来铁定会受到所有人的嘲笑,阿芜甚至已经听见飞段在夸张地大笑了。
“谁发现的?阿芜吗?竟然是阿芜吗?!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喂喂,角都,角都,我说啊,我说啊,我们是不是得教教他什么啊?这本根本乱七八糟嘛!一点也不实用!我怀疑作者本人都还是个没——”
“嘘!你小声点!”
“唔唔唔?”
【 啊这,我到时候怕是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啊…】
她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关上门,盯着门静默了一会儿,心想,到时候打死都不承认是她发现的,嗯。
然后又在拐角处磨蹭了一下,等到大厅里完全没声了她才抬脚走出去,她可不想直面角都先生跟飞段那奇奇怪怪的对话。
偷偷往外一瞥,确实没看到人,但不能久留,阿芜心想。
飞段喜欢吓人,尤其喜欢转变成他要举行仪式时的那副模样,整个身子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头骨显露看着骇人,阿芜不是害怕骷髅,她就是害怕有眼睛能说话的骷髅头。
她曾经半夜起身去厨房喝水,路过大厅时,不小心踩到了在地上挺尸的飞段,在没有光的情况下只是听到人惊呼的声响,这没什么,最多只是吓得激灵一下,但偏偏那晚的雷电十分活跃,凌空一道闪电响彻在耳,她的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捉住,僵硬垂眼时,正正对上那张惊怒的骷髅脸——【杀了你哦——】
阿芜什么也来不及思考,直接将手里的杯子砸在了那骷髅头上。
水杯应声碎掉,一些玻璃渣扎进了那张脸中,浸出点点斑驳鲜血,配合着雷声以及那双陡然睁大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阿芜又无法控制地踹了一脚,呜呜她真的无法控制啊,几乎是一跳跳出两米远,最远记录了简直是,立即转身就跑,可没跑几米就被人从身后按住,阿芜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连打了好几拳,又抓又挠的。
最后把睡眠最轻的鼬先生吵醒了,他手中点着蜡烛,问——“你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