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南下。
然而,目睹了某个巨大存在的威胁,这样的一个信息,却又在他的脑海里面根深蒂固。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矛盾的心理,所以派迪将军并没有带上大部队,而是选择带上了一批精锐的缘故吧。
也许他心中抗拒着这样无头无尾的出兵也说不定。
除此之外,他还带着石料和劳工。
上次戴维斯部找他回信,表示了需要哪些材料之后,这批建城材料他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但是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戴维斯部并没有三天两头频繁地找自己打申请要加钱和加补给。
这样的安静,也是他南下查看情况的理由之一。
而将劳工和精锐捆绑在一起行军,便绝对不好,因为只会引发那种让人看到和听到就厌烦的事情。
“你们这帮下贱的刁民,五分钟之前点名的时候都还是够的,就这一会儿?跑哪去了?!”
“就这一天一夜,怎么就能少这么多人!”
“你们活该晚上没饭吃,只配睡在马桶旁边!”
“下贱的穷鬼!”
每说一句,紧接着后面就是一声皮革和皮肉接触的声音——啪!
听着眼前小军官的咆哮,还有他手中高高挥舞起来的鞭子,派迪将军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是个体己的好人,不忍心看这些东西,所以他对于将劳工们昨天晚上安排到马桶、茅房旁边睡,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想必他的那些士兵们,他的好男孩们,也是这样想的。
而看到自家的将军来了,眼前的小军官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直接掐住了眼前劳工的脖颈,不让对方的呜咽和哭喊的声音传出来。
他说,“老实点,别吵到了将军思考。”
而被掐着脖颈的劳工,只能拼命挣扎着想要呼吸,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和鼻涕混杂在一起流下,但仍然无法引起将军的怜悯。
将军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仿佛眼前都与他无关。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仿佛对这些劳工的遭遇毫不关心。
小军官见状,笑得更加得意,他用力地捏住劳工的脖颈,仿佛在玩弄一只无助的虫子。
劳工们的哭泣和挣扎变得更加激烈,但他们的声音却无法穿透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们的尊严和人权被无情地践踏,而将军的沉默更是让他们感到无助和绝望。
他怎么可能打扰到将军的思考?
而将军在思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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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劳工同派迪将军有着颜色相似的肤色。
只不过,前者属于风吹日晒,属于穷苦下贱的体现;而后者,则是上位者们英勇豪迈的象征。
在寒冷的北境,能够晒出这样健康的颜色,光靠着行军打仗可是很难做到的。
在登上七将军之首这个位置之前,派迪将军曾经的一大花销,就是雇佣法师们,模拟出太阳光,为他晒出漂亮的颜色。
毕竟,能能武是基础,相貌英俊是加分项。
劳工的地位能有多高呢?
法律上来讲,他们在北境绝对算不上下贱的奴隶。
然而,在派迪将军看来,他们虽然身份地位比奴隶要高上一些,但是本质上还是“奴隶”,为了自己的大业而应当流血牺牲的奴隶。
国民的生命,如果不成为力争上游之人手中的硬币的话,就毫无意义。
而唯有做出流血牺牲,唯有这些平民们流血牺牲,才能为国家选拔出来最为优秀的、从最大的代价中行走出来的贤人王。
所有人,都应该为了最为贤明的君主的登临,而付出一切。
如果要他们死,就应该毫不犹豫地连同家人的性命也一起献上。
如果要他们的财富,他们就应该把自己拆分成皮肉、器官和灵魂,以零售而非批发的价格,卖出去,然后将钱款交给他。
只有奴隶,只有没有人身自由和自由意志的人,才只需要做固定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