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榭潮。
临小秦淮河一面的雅间内,一位样貌儒雅颇有一番悠然出尘气质的男子正垂眸下望着。
因着朝京节将至,这般大雪深冬时节,小秦淮河里游船不断,压根不给河面结冰的机会。
更何况,这最热闹不过的中心地段。
春榭潮门前的停靠处船只排着队的等待下客。
男子寻到一抹身影,便收回视线,端起炉火上的茶壶为对面的空杯斟上一杯热茶。
片刻功夫后,雅间的门被人推开。
帷帽取下,赫然便是苏越去崔宅时那张二十出头的女子面具。
她冷的很,坐下后便伸手向炉火取暖。
“刚倒的茶。”男子将那杯茶水向她的方向又推了推。
苏越端起连喝下半杯,身子这才觉得回暖了些。再看那开了半扇的窗外,湖中船只可谓密集。
她皱眉道:“窗户关上,这么冷的天也不知有什么好游的。”
以往过来春榭潮不过半个时辰,今日冷且不说,还拥堵的很,生生费了近一个时辰,苏越冻出了些气性来。
男子笑道:“世人总有新奇心罢了,天子脚下,何处不繁华。”
苏越打量他一眼,又哼道:“也就不过六年吧?你这一身无欲红尘的气倒是练得像模像样。佛祖宽恕你这一身孽了吗?”
她语气算差,男子也只是笑笑,道:“我佛慈悲。”
苏越一杯茶完,将杯子又推向他,抬眼示意。
男子再次提起茶壶来,为她续上的同时道:“你何至于如此不信我?”
苏越哼笑,“你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说起来,她这脾气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他单手撑脸,又看了看苏越这张人皮,道:“为何要戴这张面具来呢?”
苏越也打量了一眼他这张脸,还是那么一副不高兴的语气道:“怎么,我还得挑你喜欢的来戴?崔林之,你倒是坦荡啊,竟用真皮。”
崔林之这张脸,看着不过三十、左右,这淡然的姿态若是换上一身道袍,定会更加契合。
他笑道:“你是专挑我不喜的来戴,不说这些了,告诉我她知道多少。”
苏越反问:“你又告诉她多少?她与我说你告诉她卫家一事为命中的劫?”
殷问酒的话,苏越也是听十句信一句,那丫头惯会诈话。
崔林之道:“是我说的,我还说你身份不一定做好,说要阴生子的不一定是我。”
“崔林之!你是有病啊!”苏越忍不住提高声量。
崔林之还是那么一副淡然语气,继续道:“有何问题?这确实应该是我能说出来的话不是吗?难不成我还与她夸赞你?我这身份,哪有这个立场。”
苏越冷眼看他,“你就不该回京。”
崔林之道:“我许久前便说过,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回与不回,你有信心让结果不变?”
苏越不说话,她确实没有信心。
“总之,我说的不过是些模棱两可混淆她的话,其最终,希望她能放下上京的一切杂事,隐世快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