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脸颊有些发烫,看着林煦炎行走间隐匿在褂子之下的肌肉,想到在珠光下布满涔涔细汗的样子咽了口唾沫。
林煦炎没有发现夏清的异常,走过去在他发顶揉了一下:“怎么不进屋。”
夏清看着林煦炎手臂肌肉上未擦干的水珠,极其不走心地回答:“等你。”
林煦炎牵着夏清的手将人拉起来:“走,睡觉了。”
秋收之后时间像按了快进键一般今日秋季的尾声,又出了两天太阳后天气一下变得灰蒙蒙的,连扰人的蝉鸣似乎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早上出门的夏清就觉出有些凉,但他没多想,以为还是个大晴天,也没想着多加一件衣裳,等开了铺子却觉得越来越冷,连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夏清只觉得手指头越来越僵,寒气从脚底板顺着腿脚一路向上传递。
“阿嚏!”夏清搓了搓手臂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从架子上挑了一件适合自己尺码的毛衣开衫,套上了才觉得身上不那么冷了。
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大多都和夏清一般没有想到天气变化之快,似乎一夜之间入了冬。
夏清把平素休息时坐的椅子搬到展架后,能遮挡些呼呼往里灌的风。
“这天好冷。”夏清在心里想,中午得回去穿些厚衣裳。
正想着,铺子里来了人,夏清从展架后面抬头,便对上了林煦炎的目光。
夏清站了起来:“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煦炎晃了晃手里的包袱:“给你送衣服来。”他拉过夏清的手:“好凉,快去帘子后面换上。”
铺子里的毛衣可以试穿,夏清在安置铺门正对着墙的那面架子时,挪出了一些空间,侧边用帘子遮挡,当做更衣间。
夏清接过包袱往更衣间去,打开一看,里面有厚袄子,棉裤,还有洗干净的兔皮棉鞋。
他换好衣服出来,还是将毛衣开衫套在外面。
“晌午不用过去。”林煦炎搓着夏清的手:“我给你送饭过来,外头风大,一会儿吹得脸疼。”
林煦炎心疼夏清一个人守在铺子里冷冷清清的:“等我一下。”他出了铺子径直朝炭火行去,买了三十斤木炭自己拿了三四斤带到夏清那,剩下的让小二送到张立豪肉铺去。
之后林煦炎又去对面铺子借了个火盆来,帮夏清点了炭火让他烤着。
“等明儿从家里带个泥炉来,烤火烧水喝都方便些。”
夏清把手放火上烤了烤,温度透过掌心传来,驱散了周身的寒气:“今年冷的好早,家里是不是该去砍柴了。”
“嗯,我得空了就回家多砍些。”
林煦炎走后,夏清坐在火盆前烤火一边织毛衣。
现在天冷了,其他小玩意可以先放一放,毛衣必须多织一些出来。
然而夏清不知道的是,天气突然一变,先前只是冲着毛衣新奇好看才买回去的几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直到穿上买的毛衣背心后,后悔当时没多买几件。
以往的冬天,为了穿的暖和,不得不一层又一层地往身上套衣服,穿的多身上暖和了但手臂简直跟上了刑似的动弹不得,而且虎背熊腰的一点都不好看,穿的少了又冷。
现在有了背心,直接穿里衣后套在外头在穿一件厚袄子,胳膊不仅能活动开,背还一直暖暖的。
一时间毛衣在庆丰镇有钱人家的小姐小哥儿之间流传开了,又因为毛衣不是随时想买就能买的,而有毛衣的自然洋洋得意。
夏清又在村里找了两个婶子帮忙织毛衣,并且按照分成的方式付工钱。
每织好一件毛衣,夏清会根据毛线的品类、成本,以及针织的难易和样式来定价,只要卖出去,是谁做的毛衣就能得到两成的利润。
简而言之,只要自己织的毛衣卖的价钱越高,自己就能得到越多的工钱。
几个嫂嫂婶子是热情高涨,为了能赚更多的钱努力地将毛衣织得更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个都研究出了新花样,夏清说了,每研究出一种新花样直接奖励一百,就这般,毛衣的生意进行的如火如荼。
虽然中途也出现了一些小插曲,好在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毕竟生活不是演戏,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大家都维持在一个度里,平和地相处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镇里突然多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有些看起来还是拖家带口。
沿街乞讨的、在街角几个人围在一起取暖的。
夏清听到铺子里来买东西的人聊天才知晓,这些都是今年受灾后逃荒的流民。周围几个大镇子都有流民进入,官府也在头疼这么多的流民该怎么处理。
县太爷请了乡绅地主过府一叙,希望各家能出力收纳流民,乡绅地主挑走了年轻力壮的,拖家带口的,还剩下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和不能干重活的孩子。
夏清看着街角那些蜷在一起又弱不禁风的身影,心里不好受,但他也没有能力去帮那么多人。
张立豪倒是和岑水儿商量好了,家里有不少田地,岑水儿要带小潼宝儿,他又要守着肉摊,姜阿嬷照看肉铺,等到农忙根本倒不出手去忙地里的活计,总不能一直让林煦炎两头忙。
所以他们打算去人牙子那再买几个人回来管理田地。
夏清和林煦炎一合计也打算买几个,家里光是喂养家禽就要花不少精力,现在光靠林母一人打理已经开始有些吃力。
最重要的是,现在毛线铺子已经走上正轨,天气又越来越冷,林煦炎想挑个机灵点的帮夏清看铺子,至少早晨能让夏清在自己怀里多躺会儿。
林煦炎和张立豪两人去了人牙行,听到是来买人的,人牙子招呼一声就带着几十人过来。
饶是以前来买过人的张立豪都有些呆住了,上一次整个人牙行也不过十来二十个。
他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又有谁会想着把自己后半生卖掉,只为换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