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炎舍不得说人了,夏清的心思他哪能不明白,不过是想为家里尽一份力,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大,不能给夏清衣食无忧的生活,暗自下定决心,再苦再累都无妨。
他翻身下炕到柜子里拿了药油回来:“来,我给你揉揉。”
夏清乖乖坐着,感受着肩胛骨处透过林煦炎掌心热热的温度,他闭着眼嗅着萦绕鼻尖淡淡的药苦味,整个人被揉的昏昏欲睡,索性用头抵着林煦炎的胸膛。
“好了。”林煦炎小心给夏清提好衣服,搂着人躺回被窝,心疼道:“还需要做什么等我修完了兔圈一起弄。”
夏清拍了拍林煦炎压着他头发的手,经过一冬他个子没长多少,头发倒是长了许多。
随着林煦炎抬起的手臂,夏清调整好睡姿,将头发拢到脑后:“那我等你帮我。”确实光靠他一人想要弄五亩地的肥土有些不现实,而且光靠山上的腐泥也不够的,他还想到河里捞些淤泥上来,到时混合着用。
他接着道:“想好修什么样的兔圈了吗。”
“兔子会打洞,我打算垒起来,弄个几排,一排分成几个小隔间,一对兔子住一个隔间。”
“那下头铺板子,弄些间隔,到时收拾粪便也方便。”
两人商量完睡下,一夜无梦。
天亮的越来越早,天气也一日比一日晴朗。林煦炎吃了早饭进山砍竹子,夏清背着个小背篓带着把小锄头一同出门。
今日他不背土,打算弄些野菜回来吃,家里去年收的粮食早就不剩多少,得紧着点吃撑到麦子熟。
有这样想法的可不止夏清,村里有一大半的人都是这般,毕竟能一年到头粮食不断的人家在少数,所以有不少和夏清一样收拾完家里或挎着篮子背着背篓的妇人夫郎还有些孩子。
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些大的不过七八岁便要帮着家里做各种家务,若是有弟弟妹妹大的不仅要负责带,磕了碰了还要挨家里说,要是脾气暴点的父母,动手打人不再少数。
夏清没跟着林煦炎往竹林那边去,而是在山下一处平地,村里人叫黄青湾。
黄青湾长了不少野菜,每天都有人去,各种野菜却还是一茬又一茬的长。
夏清沿着小路过去,刚到黄青湾隐约听见有孩子吵闹的声音,细听下还有女孩弱弱的哭声,声音还有点熟悉。
他加快脚步朝声源处赶,绕过阻挡视线的树林便见一群半大小孩笑得弯腰,嘴里童言童语围着小女孩,说着:“胆小鬼,就是两个胆小鬼。”
“摸一下,摸一下就把你的猪草还给你们。”
说话的小男孩手里拿了根长了叶子的树枝,长的虎头虎脑,俨然是里头的孩子王,说罢还往被围着的小女孩面前送。
“阿姐,我害怕。”小女孩都哭哑了,不知道哭了多久。
“干嘛呢!”夏清冷着脸大步走过去,见里头被围着的两个小女孩更加生气了。
哇的一声,一直护着妹妹稍大的小女孩见来人是夏清再也忍不住,哭出来,害怕地叫着:“嫂嫂。”
那群欺负人的小男孩被夏清的气势唬住,一时愣在原地,反倒是为首的男孩反应过来,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熊孩子嘴脸,鼻子一哼:“不就一傻子么,凶什么凶,赶紧跑吧,免得一会儿被我们欺负哭鼻子,可就好玩了。”
家里林皓月可不会这般熊,夏清忍不住手痒:“你谁家孩子,家里人没告诉你欺负人是不对的吗。”弯腰将小的抱进怀里,后牵着大的,换了温柔的语气:“不哭了,告诉嫂嫂有没有哪里疼。”
两小姑娘摇头,就是被吓着了。
小姑娘是之前和林皓月来家里吃甜酒汤圆的,大的叫花花,小的叫妞妞,都是可爱的小孩儿。
小霸王见这傻子当着跟班的面儿训斥自己,心里极度不服气,使着劲用手里的树枝抽向夏清怀里抱的妞妞。
夏清来不及后退,松开牵着花花的手护着妞妞,那一树枝便结结实实地落在夏清手腕上,登时起了红道子,火辣辣的,不仅如此连着手腕的皮肤一片刺痛,他难受地皱着眉头。
花花焦急道:“嫂嫂,那上头有洋辣子!”
夏清目光落在那根树枝上,那上头竟然有一只拇指粗细浑身长满了红绿相间让人头皮发麻的尖毛,夏清心里发毛,他不喜欢虫子,忍着恶心抢过熊孩子手里的树枝,指着他:“凶什么凶,横什么横。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不学好,有的是人抽你。”
言罢狠狠在那小孩手上抽了一条子,虽没有用洋辣子碰到他,但这样打下去还是疼的。
熊孩子一看就是家里惯事,在外面也喜欢来横的,冷不丁被夏清打这么一下,便吱哇乱叫起来,做势还要和夏清动手。
夏清已经被打一下,怎么可能还能让他得手第二次,冷着脸指着他:“你再敢动一下试试,我可不会惯着你。”
熊孩子也不过八九岁,平时再怎么横不过是没遇到真和他动手的,这会儿被夏清的气势唬住,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群跟着他欺负花花和妞妞的小孩早在夏清打人时全撒丫子跑了,他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哭起来,还蹬腿,一副无赖样。
许是他哭得太大声,惊动了不远处在竹林砍竹子的林煦炎,本只是出来看看哪家小孩儿哭的这么糟心,瞧见夏清蹲在地上给两小姑娘擦脸,旁边地上坐着个哭得抽抽的胖小孩。
怕出了什么事,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夏清身边,询问道:“这是怎么了,虎子哭什么哭。”
熊孩子是吴大河的儿子,叫吴虎子,长的跟名儿一样,虎头虎脑的,就是小小年纪性子狂得很,爱在村里惹是生非。
吴虎子见来人是林煦炎憋着不敢再哭,村里谁都知道林煦炎凶,他有些怕,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
夏清同林煦炎说了来龙去脉,还得知这就是那个王婆子的孙子,难怪是个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