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安如此,封德彝癫狂的大笑道:“怎么,你谢子昂居然还是菩萨心肠?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那些贱民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我们这些高门大族奉献,包括她们自己的生命。
你谢子昂也是世家子弟,怎么心肠却如此柔软,难道是陈郡谢氏落魄后,骨子里已经没有了世家的高傲吗?”
封德彝此时的样子,让谢安前所未有的恶心,此时谢安才理解,几百年后,为何黄巢起义后,会那么对待世家,黄巢心狠手辣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些世家太招人恨了。
“笑吧,尽情的笑吧,你的这些骄傲马上就会变为泡影,当世人知道你们封氏父子所做的事,到时你们父子二人会如同禽兽一般被钉在史的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遗臭万年。”谢安冷笑道。
听闻此言,封德彝哈哈大笑后,表情中尽是对谢安的不屑和嘲笑。
“你谢子昂虽然有些才智,但到底年少,还是如此天真。我敢和你打赌,不止陛下不会让它公之于众,即使是那些高门大阀也不会让它广泛流传,更别说是记载在史了,你信也不信?”
确实如此,还真的被封德彝说中了,自己出现在天牢不就是明证吗?
看到谢安的表情,封德彝知道被自己说中了,这是他再一次见到谢安后,第一次在他脸上发现失落的表情,这让封德彝非常兴奋。
他知道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但是在死之前,还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仇人失魂落魄更加兴奋的?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自三皇五帝、春秋战国以来,这个天下的本质就是被世家门阀所控制,即使改朝换代,无非也就是换了一批门阀而已,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那些贱民们,不也在期盼着自己的家中出现一个让家族飞黄腾达的英才吗?然后他们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门阀。
是不是觉得自己才华横溢、胸中一腔抱负,本以为可以为这个天下和百姓带来一点改变,但是发现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很灰心很难以接受?”
封德彝果然是小人,他知道谢安想的是什么,他的话就像一条毒蛇一般,在谢安心里环绕侵蚀。
确实如此,谢安有着后世两千多年后的眼光,哪里可以理解的了愚昧落后的封建朝代。
不过也幸好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他心里自然没有那些家国天下的理想。
笑了一会之后,封德彝发现谢安毫无所动的看着自己,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
他愤怒的说道:“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心里不应该觉得无比的失落吗?”
“让你失望了,你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即使几千年后这个本质依然不会改变。不过我为什么要感到失落呢?谢某还没有自大到,要改变整个世界的规则,何况你父子二人做的事,也不算这个规则之内,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好吗?再说了,你就这么笃定,陛下不会公开你父子做过的事?”谢安好整以暇的说道。
看到谢安嘲笑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封德彝内心最后的骄傲,他说道:“那你可以尽管试一试,看看是我父子二人身败名裂,还是你被这个世界的规则碾压成齑粉。”
“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不陪你聊了,我得去休息一下,这一大早上朝,把人累的够呛!”
说话间,谢安还伸了一个懒腰,好一副惬意的模样,大家同样都是在天牢中,你这么惬意,我却身处破烂不堪的牢房中,谁心里能平衡。
“谢安,你别得意,你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这么张狂,到时候会有人为我报仇,你等着!”
对于身后封德彝的狂吠,谢安置之不理,一步三晃的来到了之前的牢房。
谢安回到自己的牢房,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梦乡,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不久后,封德彝在天牢里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们父子自然是抱头痛哭,不过他们是要犯,不能关在一个牢房里,也只能隔着栅栏哭诉着。
刘成和刘雁冰以及几个受害的少女,在大理寺录完口供后,本以为官府会把他们送回家。
但是没有想到被一众衙役带到了一处院子里,虽然没有给他们上枷锁,但是却不准许他们出入,形同坐牢一般。
心思单纯的刘雁冰很是气愤,她摔打着门窗,恶狠狠的骂道:“好个谢安,我还以为他声名显着,对他很是崇拜,没有想到他和那些官员一般,都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岂有此理,再见他,我定要他好看。”
反之刘成倒是颇为冷静,他自小闯荡江湖,早就见多了人性的善与恶。
他倒是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像谢安所为,如果谢安是妹妹说的伪君子,恐怕自己早就死在牢狱中,哪里还能出来?
“小冰,你冷静一点,这里面必然有误会,何况我们现在也做不了别的,只能静观其变。”
晚上的饭,麻五亲自给谢安送来,不过他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谢安,叹了口气,只能把东西放下悄悄的离开了。
谢安来到牢房后,一直这么躺着,这都半日功夫了,麻五以为他这是不满意自己被关入天牢,所以在这里生闷气。
他麻五只是一个牢头,没什么化,也开导不了谢安,只能把饭热了一遍又一遍,保证谢安起来的时候能吃到热乎乎的饭。
麻五刚刚把门关上,一转身,就看到身后一票侍卫,中间站着的正是高高在上的圣人。
麻五正要跪下问安,被李世民抬手阻止了。
“谢安在里面一切可好?”
“回陛下,郎君自从来到天牢后一言不发,只是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已经持续半日了。”
听到麻五的话,李世民意识到谢安这是怎么了,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留下侍卫在门外等着自己,独自一人进入了牢房。
李世民看到桌子上还热乎乎的饭,坐在凳子上,看着好似睡着的谢安,瘦弱又单薄的身影,之前心里对他的气,也在这一刻消散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