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兴元年就要过去,杜五郎却还留在灵武。
他此前已经悄悄递了一封密信给薛白,说了自己的怀疑,并打算查出更多的线索。
到了大年三十这日,他得到了一个名字“曹令忠”,于是又写了几封信,分别交在几个随从手里,叮嘱了一番。
“看来,仆固怀恩扣押信使之事是真的,我会去确认曹令忠的死活。你们分别把这些消息送回长安,还有,今夜我若没有回来,一定告诉郭子仪,灵武城很危险,不要孤身前来。”
“五郎,你何必做到这一步?”全福哭丧着脸劝道:“这也不像你啊。”
“唉,我也不想的。”杜五郎挠了挠头,道:“但怎么办呢,我情同手足的朋友成了天子,我地位到这里了,总得为他分忧啊。”
“可是五郎要做的这也不像是大人物做的事啊。”
“不然呢,我还会做什么,别啰嗦了,快去吧。”杜五郎道:“我就是去见个人,没多大危险。”
他确实只是去见一个人,是仆固玚的一个亲兵。
此前,杜五郎已经让人去许诺这个亲兵了,只要据实招供,可以保他的前途富贵,但他不放心,一定要亲自得到杜五郎的许诺,才敢开口。
他们约在灵武城东的一间青楼相会。
这一带名为东曲,杜五郎头戴毡帽,鬼鬼祟祟地到了,沿着巷子找到了一间小院,敲了门。
开门的是个颇俏丽的女子,容貌皎好,只是眼眉里带了风尘气,且显得有些疲倦。杜五郎不喜欢,他从小只喜欢那种清纯如水的。
“郎君找谁?”
“刘大志在吗?”
“嘻,客官不找奴家,也不找其他小娘子,却找甚粗鲁大汉?”
杜五郎遂挤进门里,道:“小娘子既然知道他是粗鲁大汉,想必他已经来了。”
“郎君好聪明啊。”那女子笑着赞道,很懂如何讨人欢心。
“快带我去吧。”杜五郎急不可耐。
“随奴家来。”
那女子分花拂柳地走在前面,杜五郎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到了一间雅舍前。
“人就在这里面了。”女子推开门。
杜五郎大步而入,接着,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
屋里确实有一个粗鲁大汉,但也不止一个,满满当当全是大汉。
“杜誊。”
一个人唤着杜五郎的名字,站了起来,正是仆固玚。
“你说要回京,却滞留于灵武,想要做什么?”
杜五郎呆愣了一下,灵机一动,道:“等回了长安,我就没了自由,不能寻花问柳了。所以偷偷待在灵武,多玩会,哈哈,多玩几日。”
仆固玚脸色一沉,冷冰冰道:“当我是傻子耍吗?拿下!”
他是久经战阵的大将军,一旦凶起来杀气腾腾,杜五郎在他面前简直就像一只小兔子,跑是跑不掉了,只能在那瑟瑟发抖。
“将军……这是做什么?我是天子挚友,是要给将军求官的,将军杀了我,可就成了造反了……”
“我怕吗?!”
仆固玚拍案怒叱,道:“押下去!”
很快,屋子里的人哗啦啦地退下。
“大郎。”方才那女子贴着仆固玚坐下,柔声道:“那呆子方才说他是‘天子挚友’,拿了他,不会有事吧?”
“哼,怕甚?”仆固玚道:“大不了便是明着与朝廷叫板,只当多个人质。不过是要一个官职,看那刚登基的外姓天子敢不敢不给。”
“大郎好威武哦。”
“倒酒。”
喝了不多久,外面有人过来,附在仆固玚耳边,低声道:“将军,马重英又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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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兴二年,这是庚子鼠年。
上元节,长安城大街小巷又是花灯明亮,如星河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