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证据了?”墨不流忽然问道。
墨梨听到墨不流问,失神半晌,才道:“也不算吧。就算有些蛛丝马迹,一时却也不知从何处下手。我们刚来王府,人生地不熟,不能冒然出击。须得我们自己先站稳脚跟,才能消灭敌人。且让那只毒蜘蛛逍遥几天,等姐姐把眼前那些苍蝇蚊子都消灭干净了,再腾出手来对付它!”
“姐姐,我看你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吧,别再‘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墨不流又扔进嘴里一个话梅,调笑着说。
杜诗圣《蜀相》里最著名的一句诗!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墨梨迷惑地看了墨不流几眼,终是未问出口,也用一副调笑的口气回道:“那是当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姐姐自然会好好保养身体的。”
“那姐姐,就不要再这样劳神了,多多休息。医病先医心,养身先养神。”墨不流吐出话梅核儿,随便往小几上一丢,跳下小睡榻,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只晃了晃手,说道:“走了,姐姐。”
“嗯。”墨梨头也不抬,应了一声,揩了一块儿药膏,在清洗好的伤口处慢慢涂匀。
墨梨正在一边慢慢地揉着药膏,一边出神发呆,忽地听到一串清脆的铃铛响,寻声望去,见是老黄,正踩着猫步扭了过来。
老黄见墨梨看着它,便扬起脸眯着眼“喵喵”叫着扑了过来,要跟墨梨亲热。
“停!”墨梨吓得瞬间就蹿上了小睡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慌乱中小药罐也被打到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地毯,并未摔破。
老黄见墨梨的反应不禁愣住了,呆立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又用极轻微的声音“喵喵”叫了两声。
墨梨见到老黄一副受伤的样子,实是心下不忍,她也想把老黄抱进怀里撸一撸,可是......
她不是怕猫,她是怕被猫抓了或是咬了,万一得了狂犬病可是不得了,痛苦不说,那可是绝症中的绝症,二十一世纪怕是都攻克不了这个医学难题,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她可是很惜命的!
带着对老黄的歉疚,墨梨蹲在小睡榻上,温声软语道:“老黄,不是我不喜欢你,我很喜欢你,只是......只是我们保留点儿距离,好不好?距离产生美嘛,对不对?”
旁边的茫茫已经把小药罐捡了起来,将盖子盖好,转身要拿走收起来。
墨梨见状忙拉了茫茫的袖子,轻声说道:“茫茫,不要走嘛。”
已经转过身去的茫茫,憋笑憋得浑身乱颤,墨梨抬手拍了她一下,“笑什么?!”
茫茫回转过身,笑意仍未尽,边笑边说道:“那日见小姐带回老黄,以为是不怕了的,没想到......”
茫茫说着,又掩嘴笑了起来。
“我以前也怕猫吗?”墨梨问完,顿了一顿,忽地又抢着说道:“我......我那不是怕,是......自我保护。哼,说了,你也不懂。”
茫茫仍笑着说道:“小枝那日只对那边说了小姐怕虫子,想必是拣着轻微的说的。其实小姐以前不只怕虫子,所有活物都害怕,连大些的鱼都害怕,尤其是带毛带爪的。大概也因为这样,小姐自小吃素,不吃任何的肉类。”
墨梨听到这里,便想到自己在回门宴上夹的那块儿连皮带膘,肥中带瘦的红烧肉,当时她的吃相一定相当享受......
墨梨不禁用手捂了脸轻声问道:“我吃素的事,知道的人多吗?”
“尽人皆知。”茫茫回道。
墨梨其实心中早已有答案,但真听到茫茫这样说的时候,还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用手狠搓了几下脸,暗骂了几声。
“老黄,跟我走。”茫茫并未理会墨梨抓狂的样子,带着老黄进里间放药罐去了,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根逗猫棒,老黄在她脚边追着逗猫棒一步一蹿。
那两根逗猫棒,都是用细细的竹竿儿和黑毛绳做的,竹竿儿挑着长长的黑毛绳儿,黑毛绳儿的另一端一根拴了两根儿白色的羽毛(另坠了几个铜钱用来压重),一根拴了一个鸡蛋大小、红色的毛线球儿,跟现代的逗猫棒一模一样,做工精致,更绝不亚于现代的工艺。
“这两根逗猫棒,和老黄脖子上的铃铛都是厌年做的。她的活计可比我的强多了,又心思巧,见过一次的东西都可以照着做出来,绣的花样子,还有打络子的样式她也会得最多。”茫茫边说着,边把逗猫棒递给了墨梨。
墨梨开心地接过两根逗猫棒,却仍蹲在小睡榻上,轮换着逗着老黄玩儿,老黄高兴地跟着墨梨的抖动上蹿下跳、左扑右抓,早忘记了刚才被墨梨拒绝时的不开心和沮丧。
原来这时候就兴这么玩儿了啊?!
茫茫在墨梨逗老黄的时候把给老黄用菜篮子改的那个猫窝拿了过来,举着给墨梨看,“这也是厌年做的,她怕篮子上有刺儿扎着老黄,便用黑色的绒布都给包了一遍。”
墨梨听了茫茫的话,把手里的逗猫棒递给了茫茫,拿过了菜篮子猫窝仔细端祥,果然是整个菜篮子都被黑绒布包得严严实实,连提手都裹上了,裹得平平整整,奇的是外面竟看不到一丝的针脚。
里面垫着的几层毯子,用和茫茫改的那块红色小毯子一样的材质缝了个套儿,装了那几层毯子,还不忘留了个活口儿,缝了两个扣儿,像枕头套一样,方便拆洗,最上面还放着茫茫改的那条小红毯子,留着给老黄盖。
别说,不光是做式精细,红黑的配色也极是大气好看。
“嗯,厌年确实活计做得好,而且人心细,做事踏实,还懂规矩。”墨梨赞叹道,把猫窝还给了茫茫,又从茫茫手里拿过了逗猫棒,继续逗老黄玩儿。
“对了,小姐,昨儿回门的时候我叫人从碎影轩拿了些小姐之前写的诗画的画儿,现下收在了西花厅里。”茫茫忽地说道,见墨梨疑惑的眼神又补充道:“碎影轩,是小姐在咱们隆国公府住的院子的名字,这名字还是小姐自己取的。”
“噢。”墨梨应了一声,但其实她疑惑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有种怪怪的感觉,茫茫为何要拿墨梨之前的手稿儿过来呢?
还有墨允那日的一席话......
其实,这些日子里她漏洞百出,与墨梨熟识的人,朝夕相处的人,应该不会没有觉察。不说茫茫,就说墨不流和墨允,他们断不会半分怀疑都没有,尤其是墨不流,至少通过扔话梅和掷雪球儿这两件事,他就能断定,她会功夫,而原本身染重疾的柔弱小姐墨梨肯定是没有这项技能的。
可他们,为何不捅破呢?还似乎,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