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摊上的古玩不可随意拿在手中把玩,因为手上的酸碱油脂会对古董造成伤害,倘若倪夜伸手去拿,铁定让人当成‘棒槌’狠宰。
“剑,是好剑,可惜是一柄旧仿!”
倏忽间,一声呢喃在二人耳边响起。
旧仿,在古董行里指的是明清时期的仿品。
倪夜回头,一个戴金丝眼镜,两鬓斑白的老先生不知何时凑了上来,老人推了推鼻梁上有些滑落的眼镜,继续道, “青铜剑始于商代,在春秋战国时期发展到巅峰,乍一看,这把剑像是春秋中后期时的作品,但其锈色是由内向外鼓,底平而无氧化坑,很明显是人为做旧的东西。”
眼看快要吃到嘴的鸭子要飞,胡姓摊主大为恼火,他鼓着两只充血的眼睛,额上更是暴起一道道青筋,恶狠狠的道:“老家伙,古董行的规矩不懂?莫要胡说八道,滚犊子!”
地摊上本就假多真少,各凭眼力吃饭。
淘到宝叫‘捡漏’,买到假货叫‘打眼’,僭越嘴快的事是行业忌讳。
戴金丝眼镜的老人摇摇头,也不还嘴,转身欲走,似乎对这样的事早已经习以为常。
在经过倪夜身旁时,顿了片刻,小声道:“小伙子,你要是信得过我,不妨买了那块令牌。”
倪夜的视线,不由自主从青铜剑挪到旁边的令牌上,想问问老人有什么门道,扭头才发现,对方早已挤进人群里,看不到了。
“倪小哥,别听他胡抡,你再仔细瞅瞅我这剑,”胡姓摊主打算再抢救一番,他拾起地上的剑递了过来。
倪夜从口袋中摸出一只手套,戴上。
在胡姓摊主错愕的目光中,再次蹲下身,鬼使神差般地将那枚并不起眼的令牌摄入手中。
令牌不足巴掌大小,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入手很沉。
正面没有多余的缀饰,只有一个奇怪字体绘成的符号。反面镂刻的仿佛是一幅星宿图。倪夜对二十八星宿不甚了解,所以一时也分不清这幅图指代的是什么。
“倪小哥,眼光真不错!”胡姓摊主脸上不见丝毫尴尬,“这面令牌是我从一位老乡手上收来的。传到他手上已经七八代了,迫于生活才转让给我的,你看这正面的字体,不属于人类的所已知的任何一种字。”
显而易见,在胡摊主的嘴里,每一件“古董”都是大有来历的宝贝,而这令牌更是不得了,已经上升到外星明的高度去了。
倪夜只是点头,根本不表态。
他不是雏。
古玩市场里布托,由来已久。谁也不知道刚才的老头是不是胡姓老板专程找过来的古玩托儿。
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仍旧试探性地问道:“什么价?”
老板伸出一个指头:“一万!”
倪夜听得直摇头:“一个完全说不清根脚来历的破玩意,值不了这个价!”
古玩市场讲究‘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老板把东西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无非是为了抬价。但买家也不是冤大头,会不断吹毛求疵以此来压价,一来二往的讨价还价,只要价格能满足双方的心理预期,交易便达成了。
“这个数,你看行不行?!” 倪夜伸出两个指头比划着,这面令牌他当真觉得很感兴趣。
“倪小哥,你这砍价也忒狠了,别人转给我都不止这个数呢,最低八千!”胡姓摊主一副已经做出最大让步,不能再少的模样,一咬牙道。
“最多五千,可以我就拿走!”倪夜懒得废话,直接抛出了自己所能接受的最低价格。
这令牌从倪夜摄入手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入手了,不是单纯的信任那个老先生,而是这块令牌真的很沉,他敢断定这是某种极其罕见的金属。
此时如此急躁更多的是想赶紧去追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老人,听对方说道说道。
“行行行,”胡摊主一脸肉疼,好像吃了天大亏似的,但还是手脚麻利的用一块已经包了浆的丝帕将令牌包好,生怕倪夜随时会反悔一样。
倪夜付了钱,将令牌装进上衣的内袋,贴身放好。
倪夜带着寻人的目的在人潮中又瞎转悠了几圈,终是再不曾遇见那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