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达志顿时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这个鬼日子,起了一个大清早,短短几分钟,竟然被人插了两刀。
不过他何尝不明白杨梅的意思。
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己还是个光棍,这确实让人带来话柄,人言可畏啊。
只要杨梅没有离开这个村子,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明的自己帮不了,难道暗中还不行嘛。
水滴石穿,我就不信杨梅你是铁石心肠。
“行吧,不过你真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就凭我是天哥的兄弟。”陈达志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此时的杨梅思绪万千,抱着巨大的决心,委婉地拒绝了陈达志的帮助,这是多么大的勇气啊。是的,这时确实需要自己当初的那股勇气,如果没有勇气,自己会跟家庭决裂,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嫁入山肚,一个人勇往直前吗?
勇气固然重要,但在生活中,勇气是往往拿来买单的。此时的杨梅必须为茅厕门买单,她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又是锯子,又是锤子,终于把门修复好了。那天晚上,她尽情地蹲在里面,享受了大半个钟。
有了成功的体验,杨梅慢慢地对生活重新产生了热爱。她一边带小孩,一边在家中的自留地里忙活,偶尔还可以卖点山货补贴家用,也算是勉强度日。
而马六,听说在一个半夜,被人伏击,少了两颗门牙。这样,他在短暂的日子里消停了下来。
这样的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年。
杨梅渐渐地发现,儿子说话有问题。
村里跟他一样年纪大小的孩子,有的会吵架,有的会打酱油了。唯独,自己的儿子貌似只是会发出一些单音节的音符。
而村里人也对此不断有闲言碎语传来。
“我们村出哑巴了。三周岁,还不会说话,是人还是神?”
“杨梅,杨梅,身体发了霉。跟我吧,我愿意一辈子照顾哑巴。”
“要赌吗?我赌杨梅在明年秋季,正式离开我们马山村。”
所有的冷眼与嘲笑,杨梅早已习以为常,这一切她都可以置若罔闻。但凡是跟儿子有关的事,她怎么能不重视呢,她变得越来越担心了。
“杨梅呀,要不,带孩子去县城医院看看吧,图个心安。”
马福妹的儿子跟杨梅的儿子同年,早已熟读锄禾日当午了。
她跟杨梅偶尔闲聊,她丈夫今年去了深市发展,也是一个人在家带儿子。
“有必要吗?我想等等,爱因斯坦六岁才会说话呢。”杨梅找借口搪塞,这些年太不容易了,总是寅吃卯粮。在金钱的面前,日子过得小心翼翼。
“斯坦个鬼,别扯,不要拖。”
“只是我走了,家里养的那只猪怎么办?”
“去你的。去趟县城还要天不成?饿它几顿也无妨!”
杨梅苦笑地点了点头,他想着那可爱的儿子,万一是有什么毛病,耽误了治疗,那以后肯定会痛苦一生!她必须借钱去趟医院。
要借钱,她首先想到的是儿子的堂大伯马志海。
在村里,除了自己,跟儿子血缘关系最近的就是马志海。看在堂侄子的份上,马志海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只是马志海对杨梅本人并不感冒,那是因为杨梅丈夫死后不久发生的一件事。
马志海传宗接代的能力不错,他两年抱俩,都是千金小姐。在政策的压力下,马志海的老婆胡秋花早早地做了绝育手术,但他对儿子的渴望,从未停止。堂弟的死,他是悲喜交加,喜的是,一个城里来的女人成了寡妇,她唯一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都倒下了,还有什么理由在村子里继续苟活下去呢?而她一走,那马家留下的血脉,肯定要继承下来,另外还有他堂弟留下的遗言……
可是,让他费解的是,杨梅并没有离开村子。刚死了丈夫,人家心情难受,于情于理,他也不好当面催促。于是他等,等过了头七,又等过了百日,见杨梅对此事仍是三缄其口,他终于耐不住性子,来杨梅家中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