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药铺,往另一条街走去。
忽见一个满身补丁的老妇,跪在一间不起眼的小药铺门口。
苦苦哀求道,“老板,您就行行好,再赊点龙胆草和皂角刺给我吧!过几天一定把钱补上!”
两口子立时顿住脚。
“相公,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啊,像是二姑的声音。”
秦慕修已经认出来了,那老妇,不是秦二云是谁?
她怎么会到了京城来?
还落得这副下场?
两口子躲在一旁,想看看怎么回事。
药童走出来,啐一口道,“我们开的是药铺,不是善堂!你还欠着我们四两银子,竟然还想赊!现在都还不出来,还指望你后头能还?赶紧滚,别碍着我们做生意!”
秦二云道,“我真的会还的!我两个外孙,这不是还剩一个吗,已经跟牙郎打过招呼了,这一二日就能卖了,到时候肯定还钱!”
这家铺子的老板,也是个善心人,听了这话,扔出两包草药来。
喝道,“没有比你们母女更造孽的!两个孩子已经卖了一个,剩的这一个竟然还要卖!算老子倒霉,就当做善事,这药你拿回去,也不必还我药钱,别卖孩子了!赶紧滚,往后别再叫我看见你!”
秦二云捡起药包,哭哭啼啼走了。
老板和小二还在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秦慕修走上前去,跟老板问道,“老板,那妇人怎么回事?”
老板立刻倒了一箩筐,“快别提了!娘俩儿都有手有脚的,正经事不做,做那等皮肉生意,这下可好,钱没挣几个,弄了一身病!我要是她,臊得没脸活了,竟然卖孩子治那好不得的脏病!”
两人都大吃一惊,“她们是做皮肉生意的?”
店小二道,“可不是!外地人,说是老家遭了灾,来京投奔亲戚,亲戚不愿接济,孤儿寡母的,也没盘缠回去,就在街上赁了间小院,做上皮肉买卖了。哪知道给人传上了梅柳病,那年轻的女人,病得半死不活的,疮都长到了脖子上,还有什么好治的。偏这老的糊涂,竟然卖孙子治女儿。”
“小哥可知道她们住在哪里?”
店小二的眼神顿时有点鄙夷,颇有意味道,“那女人病入膏肓,靠近了都可能被传染。”
秦慕修笑笑,“我跟内子也是外地的,那妇人跟我们竟是老乡,见她们这么落魄,内子想帮一把。”
店小二和老板的神色这才好了点,“就在拐过弯后头的小院,万人皆知的。“
两人顺着小二所指,走到另一条胡同。
才发现这条胡同隐藏在瓦市之中,颇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
一整条胡同,左右两边都是关门闭户的小小香院。
不必猜也知道,这是个暗娼云集的所在。
比不得那些有名的秦楼楚馆,光顾这里的,多是瓦市里的贩夫走卒。
暗娼们也多是一家人靠着一个女子吃饭。
每个小院门口都挂着牌子。
秦慕修找到一个挂着个“诗诗”两字的门牌,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