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茗幽叹,启唇:“有些事情,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我担心说了,你会对他旧情复。但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
唐乐安柳眉微折,“为何?”
直视着那双桃眸,汤茗道:“因为,我不想我的女儿余生都在遗憾中度过。”
眼眸一扫,望向院中纷纷扬扬的雨丝,她徐徐而道:“这几年在北寒之地,顾云峥对我们唐氏一族多有关照,每隔一段时日便会送去一批物资。亏得他,我们唐氏一族才能在北寒之地免受饥寒交迫之苦。”
“你大哥在军营能熬过这些年,也是顾云峥暗中打点可以说,我们一家人现在能团聚,有七成都是顾云峥的功劳。”
唐乐安眼睫颤了瞬。
她呐呐地道:
“大哥可曾受过伤?你们可受流寇攻击过?你们可有给我写过信?”
“你大哥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都是顾云峥的人给拽回来的;流寇袭击是有发生过,在顾云峥的人和黎青枫等人的掩护下,我们成功逃过一劫。”
“至于你所说的信,你父亲自去了北寒之地后,旧疾发作就再握不住笔杆,车遥路远我们也不愿给你增添负担、叫你担心,并未给你写过信。”
唐乐安大脑一片混沌。
她怔然了片刻,冲进雨幕中。
任凭汤茗在身后如何喊,她都没停下来。
一路跑出银青光禄大夫府,来到顾府大门前,扬手拍着大门,砰砰作响!
大门拉开一条缝。
是个看门小厮。
瞧见唐乐安。
他一脸惶恐,将大门给拉开了些。
“夫人,大人不在府中,您——”
话还未说完,人已消失在了眼前。
唐乐安从一簇簇盛开的花园穿行而过,走进玉兰苑,翻箱倒柜地将所有信封找出来,手忙脚乱的打开,摊开在地上。
一句句的关心话语,闯入眼帘。
“为父为母甚好,我儿勿念。”
“一切都好,勿念。”
“甚安,勿念。”
“”
触摸着一封封信尾处的勿念字眼,唐乐安眼眶不可遏制地泛起汹涌泪意,发丝沾染的雨水滴答落在信纸上,墨渍晕染开来,模糊了字迹。
抚着信纸的手指蜷缩,抓起一道道皱褶,仿佛也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数不清的痕迹。
“骗子。”
“骗子,骗子。”
唐乐安坐在地上,拢起所有信封抱在怀里,脑袋埋进,去嗅纸张残留的淡淡沉香,泪水无声落下,嘴唇嗫嚅着。
“顾云峥,你就是个骗子。”
雨落纷纷,长街寂寥。
行人打着伞,匆匆而过。
唐乐安垂首,漫步走着。
一双靴子映入眼帘,她抬首。
张木华眼神复杂。
“顾云峥失踪了。”
空荡的眼底划过一丝涟漪,唐乐安扯了扯唇,意识缓缓回笼,她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
“你想去救他吗?”张木华道。
“我”唐乐安眼有迷茫,垂眸凝着双手,迷惘在眼中穿梭。
握住那双被雨水沾湿的手,张木华再度道:“你想救他吗?”
指节被握得生疼,唐乐安缓缓掀起眸子,看着那双眼睛,心底忽然之间升起难以言说的冲动,言辞极为坚定地道:
“我想。”
张木华春风一笑。
“很好。”
“那我们就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