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去瞧,不想捉见那眼尾的一抹湿润,唐乐安的心漏跳了拍,她抿紧了唇,心中莫名升起难以言说的愧疚。
一封信,轻飘飘的落下。
那高俊的身影,也随之离去。
唐乐安撑着坐起,将那封信拿至眼前。
正要准备拆开,就又听见外面响起的敲门声,她手忙脚乱的把信塞进枕头下方,匆匆穿戴好衣裳,拉开房门。
立在门外的张木齐,见房门敞开,他抿起了一抹笑容,将手上提着的食盒递出去。
“迎客楼出了新菜式,味道不错,我就给你也打来了一份,给你尝尝鲜。”
唐乐安垂头含胸,不敢叫他看见脖子上的咬痕,双手抠紧门扇,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羞愧与内疚。
“承蒙二少爷惦念,只是奴婢身子不大爽利,怕是不能招待二少爷进屋一坐了,还请二少爷恕罪。”
“可还要紧?”张木齐眉目间染上紧张之色,“我叫人去请大夫来为你瞧瞧罢。”
他转头,就要唤人。
“不打紧的。”唐乐安急急叫住,话音中是显而易见的抗拒。
张木齐察觉到,他微微倾身,想去拉那垂在身侧的手,却被巧妙避开。
张木齐微怔。
唐乐安也愣了下。
慌乱的找理由:“奴婢,奴婢不大舒服。”
将人的慌乱与无措看在眼中,张木齐心神一凝,越发的心疼,软声问:“你可是还在为中午我小妹来闹而苦恼?”
唐乐安垂着眸子。
一言不发。
这一幕落在张木齐的眼中,却是不言而喻,他双手攥紧成拳,眼中起三分愤然,道:“你放心,此事定不会再发生。”
真挚的言语,熨帖着唐乐安忐忑的内心,可越是被这般温柔对待,她内疚也越发的深了。
张木齐命人把各种礼盒都给搬进屋里,垒成一座小山,琳琅满目数不甚数,他食指轻挠了下额角,神情略带拘束。
“这都是我在外面瞧见,觉得很适合你的物什,有衣裳,发簪,也有配饰之类的小玩意,你一个一个的拆,里面还藏有惊喜。”
唐乐安规矩欠身,垂首道:“二少爷费心记挂,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如此破费,奴婢实在难安。”
“无碍的。”张木齐眼含笑意,轻摆了下手,“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你身子不大舒服,就早些歇息吧,我不打搅你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了。
顺带贴心的把房门给带上。
房内恢复冷清,唐乐安走到床沿,摸到枕头下方拿出信封,撕开一角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见是熟悉的字迹,她眼都瞪大了瞬。
咽了口唾沫,酌字酌句的斟读。
目光在那‘为父身健体壮,汝母亦如此,吾儿勿念,万望珍重。’来回往返,字字念读。
读完之后,又通篇重读。
过了很久很久。
她才将信,小心翼翼的收起。
贴着心窝放进衣襟中,和衣而卧。
双目微阖,意识朦胧之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唐家前厅,耳畔萦绕着母亲的温声细语,目光所及是父亲慈爱的目光,转头便是大哥舞刀弄枪,凌然潇洒的姿态
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
所有的温馨,都随之消散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