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易数,李偲回到父母的家中,质问爸爸为什么不履行之钱的约定。爸爸很生气,他对李偲的怒气一直都有,只是在这次质问中,全面的爆发了,回答她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女儿和丈夫的争吵中充当人肉缓冲,只是她再也劝不住女儿也劝不住丈夫了。李偲继续追问补偿金的情况,他却继续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和不是由他一人出这笔钱为理由搪塞。
“那好,那100万给我,给他去治病,我离开他。”李偲狠狠心说出了最后的条件。
“做梦!当初装清高,现在怂包了?你这个女儿我就算是不要了,我也不会给他一毛钱,让他去死好了!你们别想拿他威胁我!”没想到爸爸更狠。女儿如此坚定地与对手男住一起,他也是受伤了应该是。
“你们过河拆桥太无耻了!我当初帮你拿到那份件是经历过怎样的痛苦才交给你的,我是多么信任你,才让我心爱的男人去替你坐牢。你为了名利去犯罪的时候,你想过我和妈妈吗?我向你提条件的时候,你想过我的心情吗?你为什么不能体恤我的心情,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无视它,践踏它,你怎么这么自私!”
“滚!”
第二个巴掌把李偲彻底扇出了家门。
盛怒之下的爸爸,不仅停掉了他给的信用卡副卡,还再一次找到易数,威胁他,要让他从C城消失。李偲毫不怀疑她爸的这种“能力”,但他的女儿也有同样倔强的能力。李偲当即决定带着易数离开C城,去没人打扰的地方陪易数度过最后的时间。
她要带着易数出走的事情,只跟妖精说了,一开始妖精是气得恨不得咬死她,更差点要掐死易数来拯救这个傻闺蜜。但是李偲铁了心地要走,她最后也只能从骂变成帮。她联系了以前在深圳的房东,把正在找租客的关外小房暂时替她留下了,而她在深圳的老东家也在招聘,因为和主管关系不错便把同为国贸专业的李偲给推荐了过去并定下了面试时间。一切都还是顺利的,李偲感激地抱着妖精,却被她一把推开:“你别认为我赞成你这样!”她瞪着眼睛怒视着李偲,仿佛在看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做姐妹的本份;劝不了,给你留一个怀抱,是做姐妹的情分。”说完便紧紧抱住了李偲。也只有她还会在李偲离经叛道无法无天的时候安慰她了。
带着手头上所有的积蓄,李偲躺在了开往深圳的列车上。自己也不敢相信真的迈出了“私奔”这一步。陪易数度过最后一段人生的念头从产生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从下火车开始,一路奔忙,换电话卡,找公交车,车子在途径深圳各处繁华地段后,在终点站布吉下了,踩着满是砂砾的道路拖着行李找了很久才找到出租屋——一个矗立着密密麻麻高层建筑的小区。这里就是深圳的关外,远离市中心,满街沙县小吃和汽配维修店,但租金便宜。
尽管住在23楼,但从房间看出去根本找不到一片完整的天空,对面总是有一幢相似的楼房挡着,彼此之间近得可以看见脸上的毛孔,伸个手便能轻轻松松完成楼宇之间的高层握手。原来这就是著名的“握手楼”啊。但房间还是干干净净的,两室一厅0多平的小居室,除了没有洗衣机什么都有,比李偲料想得要好。
跟易数和妖精各自报过平安后,李偲开始联系妖精的老东家,准备明天的面试,如果一切顺利,等工作稳定下来以后易数就可以来了。
事情都在按她的计划进行着,唯一没料到的是,几天后,她居然收到易数的微信,说他已经提前来深,并找酒店住下。她心里一惊,怕是因为爸爸在C城做了什么,他才逃到这里,李偲急忙赶到酒店,房门打开,才发现易数好好的站在房间内,手捧的玫瑰衬得他脸色红润,像极了一个健健康康的男人。
“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不是告诉你等我这边一切稳定后你再来吗?”
李偲仍然不放心。
“我想着七夕给你个惊喜,好像成了惊吓,对不起。因为我不想错过这个七夕,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个七夕。”
久违的熟悉的易数回来了,此刻却觉得恍如隔世,从这个七夕开始,每一天都在为迎接死神做着准备,每一个节日都被打上了绝望的烙印。
李偲领着易数,他提着简单的行李,就这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深圳关外的小公寓里住下了。李偲总是对做无准备的事感到不踏实,从出酒店到回家给他放置行李,一路上转车颠簸没顾得上照顾易数。更多的,她在计划着以后的每一天如何生活,至少当天到家以后该做些什么,也许她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被易数全看在心里。
当天的晚饭是易数做的,并且他主动要求以后由他来照顾李偲的日常饮食,趁他力所能及之时。捧着饭碗,易数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后悔陪我?”愁眉不展的的李偲看着他突然间变得谦卑的脸色,才突然发觉如今的易数已是这样敏感了,于是李偲放下碗筷如实将内心烦恼讲出,只为了安抚他多疑的内心,她的忧愁不是因为后悔只是因为害怕,害怕做不好,害怕他受苦。
“哦……”易数也低头放下碗筷,半响自责道:“是我冲动了,只是想起我时日无多,等待对我来说太奢侈。”
“该死!我居然让一个最缺时间的人去等,他该是多么恐慌。”李偲后悔她只是一味纠结自己的情绪,说好的照顾说好的陪伴说好的扶持,不仅仅是为他安排饮食起居,最最应该体会到的应该是他此时境况下的心态啊!再次望向易数闪烁的眼神,她还是把最甜美的笑颜映在了他的眼眸里,“放心,我刚刚想过了,都没问题,我只是爱瞎操心,你知道我的,总是爱乱想。吃饭吧。”
夜晚,李偲在阳台晾晒着衣服,身后是早早睡下的易数,他蜷缩着,薄薄的毛巾被把他包裹得像个猫咪。看着对面握手楼里的孩子正在母亲的监督下做着永远做不完的作业;听着隔壁小夫妻夹杂着婴儿哭闹的拌嘴声;李偲用力把目光挤出摩肩接踵的握手楼群,迎向清净的月亮,还是愿意想着美好的结局:也许只要我努力一切都可以越来越好,包括易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