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仇怨。”
邬启的眼睛里有仇恨的火花,要不是眼前的只是妇人,但凡是单独遇上了任荣长,邬启定是要与他打起来了。
“寮清门四大长老,有三人死在中原,再加上使臣乌古,听说他们死在贤王的刀下,不知贤王妃又要如何给我交代?”
他全都知道呢。
宋九心头郁闷极了,刚才还商量得好好的,又提起仇怨来了。
宋九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我真的不懂,你们寮清门为何一直停留在中原,你们的功夫是真的厉害,你们回到上京那都是一等一的宗师之能,有着大好前程,何况你们还有背后的族人。”
邬启沉默了,回想起这十几年在中原的过往,心头想着:“当初的寮清门不过是寮国的细作打探情报的地方,若不是燕国接走了和亲的长公主,当今国君又岂会派我们四个背井离乡去了中原。”
“原本隐密的寮清门放到了门面上来,我们四个在中原四处打探墨娘娘的身影,最后才知娘娘被同伴软禁在那地下密室这么多年。”
“难怪我们找不到任何线索的,然而到了最后好不容易寻到了墨娘娘,又没能将其带回国君身边,甚至连同伴都折损在燕国京城。”
邬启心头的遗憾没有告诉任何人,便是自己的族人也不知他这十几年间在何方。
只是邬启没有想到的是,他心头所想的全部被宋九知道了,再加上来了上京城听到的消息,得知寮国国君对汉人的优待,以及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她终于知道寮清门在燕国的作用了。
当初带走她家小团子关在水牢之中,害得小团子得了寒症,终身病痛,原来一切的缘由是为了寻到那位假长公主阿墨,小团子不过是他们拿来威胁的筹码。
寮清门原来是寮国的细作,专门在燕国打探消息的,那当年是寮清门寻到了郑墨岩的祖上下落,从而偷走了小半张藏宝图的?
可眼下不是追究仇怨的时候,只有拖延时间,待她家夫君赶来,她方能有活命的机会。
“当初寮清门三位长老为何死在京都,阁下并不在京都不知细节,你可知他们护住使臣乌古离开玄阳城之时,在地下密道里杀了长公主。”
宋九一脸无辜的看来,邬启听了,心头吃惊,莫非燕国并不知当年从寮国接走的是假的长公主?只是寮清门几位同门好不容易寻到墨娘娘,又岂会杀了她?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长公主死在地下密道是事实,皇室中人都知道此事,我也是事后得知,而我夫君做为守城军统领,他看到长公主死于非命,又岂能不动手。”
“再说乌古入京城,他是故意拖延时间,借着献贡礼之机,待那些名驹入关,再一举拿下燕云十六州,而你们寮清门也不过是被他利用罢了。”
“乌古不是来见长公主的,也不是真心来送礼的,所以他最后逃走,拉上寮清门的三位长老,无非是想着他们三人护他周全,而非真心实意。”
宋九胡乱扯一通,不管如何,这番话还是点中了邬启的内心,他们四大长老故意让晋王抓住,借故入京救走墨娘娘,而半路却收到乌古的信,想着多年未回上京,便顺手助力使臣乌古,回上京之时也能有个帮着说话的人,将来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宋九见邬启动容,接着说道:“真正连累三位长老的人才是使臣乌古,他也根本没有想将你们带回去,而且一旦寮军入关夺下燕云十六州,你们四位长老,以及使臣乌古都将没命。”
“这一切不过是大王子的好算计,他急功近利,只想趁机夺下燕云十六州在寮军立下威名,从而得到国君信任立为太子,至于你们的死活,他从来就没有考虑在内。”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并非大王子府上的人,也非二王子府上的人,该是国君亲自的安排。”
“而当阁下多年为国君奔波,一朝回上京看到谙蛮族人的处境,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于是借此机会隐姓埋名,挑战上京宗师有了名气,再顺理成章的入乙室部大王府里成为细作。”
宋九的每一句都中了邬启的内心,他心情很复杂,的确是他先一步回寮国报信,从而得知谙蛮族人这么多年被国君放逐边关自生自灭,而其他部族却是昌盛,各部族也越来越强大。
忠心多年的部下,岂能看到自己的族人受此委屈,正好这个时候得知二王子有战败之势,于是放弃回中原救墨娘娘的任务,隐姓埋名来了上京。
此妇人猜测得一点也不假,她很聪明,不过才来上京几日便将这一切看得明白,至于死去的同门长老,事实上这仇也不是非报不可。
邬启所要的不过是谙蛮族人的强大,族里人不再忍饥挨饿就好,或许比起杀了她,利用她强大谙蛮族人的地盘更有价值。
宋九看到邬启动摇,心头一安,忍着疼痛的脖颈起了身。
“若咱们结盟,你助我带回叛徒,我助你谙蛮族人达成所愿,事成之后,我马帮还会给阁下一笔补偿,来日与寮国行商,定也照拂谙蛮族。”
邬启朝宋九看来,果然利益才是最打动人心的,谙蛮族这么多年没落,经不起折腾了。
就在邬启就要开口应下时,毡庐外突然传来护卫的闷哼声,一个身影快速闯入,宋九只觉得迎面一股冷风,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子一个旋转已经落入熟悉的怀中。
宋九的后背靠在她家夫君宽厚的胸膛前,熟悉的带着青草香的体香扑入鼻腔,宋九心头一喜,刚要回头看一眼,她家夫君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他对你动了手?”
宋九脖颈上包扎的布巾被扯下,血又冒了出来,宋九明显感觉到她家夫君胸膛的起伏,随即被她家夫君揽入怀中。
任荣长才从擂台上下来,刚要将好消息告诉媳妇,才发现坐在窗台前的不过是个套了衣裳的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