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大街的迎宾酒楼是城中最大的食宿打尖处,楼高三层,一眼望去豪华气派,而里头的装溃布置富丽堂皇,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口袋里没银两的客人则不敢随意蹈人。
即使有客人打定主意要进去花大钱犒赏自己一番,傲慢的掌柜,店小二们还不一定会让一般的闲杂百姓进人“参观”,全得看酒楼内当时的生意够不够清闲,或他们的心情好不好而定。
可这日晌午刚过不久,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们却全都垂下了脑袋,恭恭敬敬地迎进贵客引人北跨院,再以最迅速的动作送进一桌酒菜,然后遵嘱离开北跨院院远远的,未得传唤不敢随意进人。
原来北跨院本就是最昂贵气派的住宿精舍所在,而蓝袍公子他们仅四人就包下了整个足够住上十几人的北跨院,于是被奉为最尊荣的贵客。
夜里,另一桌酒菜又送进,吃喝将尽时,凤锦的报告也近尾声了。
“哪位长孙嬉宝姑娘虽不是姐妹中最美的,却是最多人上门求亲的对象,全拜于她那清灵如仙的气质所赐,可却没有人料到那居然只是她母亲多年教导下来的表象而已,其实她的本性倒是满活泼纯真的。”
蓝袍男子——凤乾懒洋洋地喝于了杯中的酒,他身后的清秀年轻人——望翘立刻再为他斟满。
“为什么她大哥都为她安排作妾?”凤锦耸耸肩。“因为他大哥要拉关系的对象大部份都已有妻室了,而十七姑娘的亲娘已逝,自然没人能为她争取较好的对象了。”
凤乾淡扫一眼正襟危坐的青衫汉子。“龙腾,你跟我出来也不少次了,怎么还是如此拘谨?”
龙腾不敢有丝毫放松的开口,“爷,属下和爷同坐一桌已是大不敬,怎可再多加放肆呢?”
“出门在外,讲究这么多做什么?”凤锦受不了地拍拍他的肩。“放轻松一点嘛,咱们是出来游逛的,你不要扫兴嘛!”
“九爷,”望翘不甚开心地斜睨着凤锦。“人家原将军这叫尽忠职守,即使爷是出来游游逛逛的,咱们也不能忘了自个儿的职责哪.”
望翘口中的九爷,是凤乾的亲兄弟宁王爷——凤锦。望翘原本要找一位大内高手随行,不料却让凤锦知道凤乾要下江南,他便吵着要跟来,还拼命吹嘘自己也是个高手,能担负起护卫的职责。
然望翘却对他没有多大的信心,天知道一向爱玩爱闹的九爷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在练武上头?万一真出事了不需要人保护他就算不错了,还想保护别人?说难听点,还真是个累赘呢。望翘对凤锦硬是占去了另一个护卫的名额极度不满。
凤锦不在乎地耸耸肩。“我也有啊,我也很尽责啊,瞧,我不是替五哥查探出那么多事来了”
“喔,”望翘冷笑。“原来九爷改行当包打听了喔!”
“喂,望翘,你不要瞧不起人哦,”凤锦抗议。“打探消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像是去偷听她们谈话而不被发现,身手也是要很不错才能避开她们的耳目哩!”
“是吗?”望翘咕哝道。“那我看九爷干脆专职作密好了,还可以顺手牵羊干一票哩!”
凤锦双眸一瞪。‘望翘,你……”“够了。”
凤乾淡淡说了两个字,语气不重,听来没有什么气,可两人一听便恼了声,不敢再多说半字。
他慢吞吞地干了酒,望翘忙又斟上。
“老六,明大再去多探听一些,愈仔细愈好,明白吗?”
“明白了,可是……”凤锦应道,同时小心翼翼地觑着凤乾。“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五哥对那位十七姑娘有兴趣吗?如果是的话,何不干脆将她召进宫,或等待她进宫挑选秀女时……”
“你很罗唆!”凤乾冷然打断他的话。
“喔,五哥,小的不敢。”凤锦连忙低头认错。
“活该!”望翘,幸灾乐祸地低语。
凤乾半闭眼。
“你也很多嘴!”望翘脖子一缩蹑儒道:“爷,奴才不敢了!”
齐大君哼了哼,望翘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凤锦偷偷笑了笑,望翘虽然恨喜欢和他顶嘴,但望翘于对二哥的忠心耿耿却是毋庸署疑的,就看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帮点忙吧。
“五哥哪,”凤锦转开了话题。“我知道咱们这回出门是为了躲太后,可早晚总是要回去的吧?到时候你又打算怎么个应付法?”
“避过凤不悔的生辰,太后就没那么多借口……。”
凤乾一迳淡淡的回道。
“我猜……”凤锦膘他一眼,顺便把最后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你根本没有意思要让万贵妃正付中宫吧?”
凤乾冷哼。“她不配,若非她是先皇赐予的太子侧妃,太后又坚持是她为朕生下第一位皇子;要求联厚恩以加,连妃让她也没资格坐上。”
“我也觉得不配,虽然她是后宫中最美的一个,却是阴险狡诈,嚣张跋扈得令人厌恶,但是……”凤锦又偷觑他一眼。“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国舅的长女,大皇子的亲娘,我想太后不太可能轻易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