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晏寒戴上面纱,当日被姜暮昭带走,许多人都看见了,一会儿上街市,难免被人认出来,今日出来只为私事,无需招摇。
顺着青石板一路往南边走,比起闹热的外城,皇宫附近就显得严肃多了,皇戚们住在这一片,每户院门外都配备了侍卫把守。
晏寒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状似不经意间回头,目光遥遥望向了另一个方位,停留了片刻便匆匆离去。
她身后跟着的小尾巴,还没出王府大门就感觉到了。
不过她也没指望一两次卦算就能得到姜暮昭的信任,她所求之事,还需徐徐图之。
出了中心区域,街道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两边的铺面和小摊贩买卖的东西品质都很高。
晏寒晃荡着左瞧瞧,右看看,很是稀奇。
“臭乞丐,这儿也是你能进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赶紧给我滚,冲撞了贵客仔细你的小命!”
前方隐约传来一阵辱骂声,晏寒踮起脚,透过人群看过去,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乞儿被酒楼老板轰了出来,老板手里还拿着木棍,乞儿瑟缩成一团的样子显然已经挨过一顿毒打,但怀里的东西却被护得死死的,伤成这样都没放开。
晏寒眸光深了深,乞儿抱着的,是一碗客人吃剩下的白米饭,许是乞讨来的。
“呸,快滚!”
那老板朝着乞儿淬了一口,转身回了酒楼里面,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都散了去,晏寒站在路边,看着那乞儿艰难地爬起来,抱着米饭一瘸一拐地离去,眼中银光流动,下一瞬就消失了。
忽地,她抬起脚,跟上了那乞丐,越走越偏僻,最后在街巷深处的一户废弃农院儿里停了下来。
晏寒站在门口张望,看见院儿里的草堆上还躺着一个同样穿着破烂的人,身上散发出活人不该有的恶臭。
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尾巴,晏寒手腕儿翻转,一道法诀打出来,身后的那几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拐进了一条胡同里,可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转了好几圈都转不出去,跟见鬼了似的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娘,我找到粮食了,你吃一点,吃下去病就会好了。”
那小乞儿用心护了一路的粮食,被他像不要钱一样疯狂地塞进躺着的那人嘴里,可是那人不张嘴,米饭就掉在了地上,小乞儿着急地掰开她的嘴,最后那人的嘴被米饭撑的鼓起来,也没有咽下去一口。
“娘,你吃啊,娘!”
乞儿绝望的啜泣声一阵接着一阵,晏寒就站在门口看,眼底神色不明。
“你娘,已经死了很久了。”
过了会儿,晏寒走进农院儿,声音轻缓,但突然出现还是吓了小乞儿一跳。
“你是谁?胡说八道什么,我娘活得好好的,她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她才不会说话不算话呢!”
似乎是晏寒的话击溃了他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他大声地哭喊着回话,像是要说服自己娘亲不会死去,又像是要发泄悲痛的情绪。
晏寒沉默,一时无言,等小乞儿哭了好一会儿,哭得没有力气了,她才蹲下身子靠近他。
“你娘亲要入土为安。”
小乞儿哭得太狠,停下来之后还是有些抽噎,听到晏寒的话,难过地转头,再看了一眼他的娘亲。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阿娘没了,只剩他一个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呆坐在原地好一会儿,等到自己情绪彻底平复了,才抬起头回答了晏寒的话。
“我没有大名,阿娘喊我花生,花生长在泥巴里,好养活。”
说完,小乞儿从地上爬起来,腿上的伤痕醒目,一身脏兮兮的,眼睛却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