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这是一个宜动土宜出嫁反正这一天是个诸事皆宜的日子,至于为什么诸事皆宜……可能就是因为今天路朝歌要成亲了吧!
而怀远城的百姓们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路朝歌的婚礼要在主街上办流水宴,整个怀远城的厨师都被征用了,周边县城的厨师一样在两天之前就赶到了怀远城,为的就是路朝歌成亲的这一天。
这天,天还没亮整个路府就忙碌了起来,府上的下人进进出出的忙的不亦乐乎,在今天以后这路府就要迎来自己的女主人了,作为新郎官的路朝歌一大早就被李朝宗和谢灵韵拽了起来,本来还在坐月子的谢灵韵也顾不得什么坐不坐月子了,这么大的事他不盯着总是感觉不放心。
“大哥大嫂,不是傍晚接亲吗?”路朝歌睡眼惺忪的看着站在床前的两个人开口道:“起这么早干什么啊?”
“接亲是傍晚,客人一会儿可就来了。”李朝宗将路朝歌从床上拎了起来说道:“就今天一天,你就不能坚持坚持。”
“坚持,我坚持。”路朝歌打着哈欠说道。
“过来给你们家老爷洗脸穿衣服。”谢灵韵摆了摆手,让等在门外的丫鬟们赶紧进来。
“我自己来就行。”路朝歌说道。
穿越过来五年时间,路朝歌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他穿衣服,出了披甲的时候,路朝歌想来都是自己解决。
路朝歌洗了脸,丫鬟们将那套南疆百姓送给他的喜服拿了过来,开始往路朝歌身上套,绯红色的喜服穿在路朝歌身上绝对是衣冠楚楚一表人才,还颇有几分威风凛凛,路朝歌个子高肩膀宽厚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不管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算的上好看。
李存宁和李存孝两个小家伙今天也穿的格外的喜庆,别看两个小家伙年纪小,可是当他们知道自己的二叔要成亲的时候,那真是起了个大早,放在平时两个小家伙还在梦乡里遨游呢!
今天虽然没有他们两个人什么事,但是小孩子不都喜欢热闹吗?两个小家伙在府上撒着欢的跑来跑去,李朝宗和谢灵韵也没时间管他们两个,就让府上的丫鬟跟着,只要别磕着碰着今天两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一家子人热热闹闹乱乱哄哄的折腾着,迎接新娘是要到太阳西斜之后,婚礼婚礼,“昏”礼嘛!当然是要等到黄昏时分才能开始的。
中午过后,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就来了,由于迎亲是在夕阳西下之时,所以客人们都会在那之前抵达晚宴处,目送新郎前去迎亲,等到新娘子被接回来之后,正式操办婚礼,然后喝酒,然后闹腾,然后洞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一个赶到的是袁家的一众人,袁庭之和袁老夫人今天可不只是来看热闹的,今天他们算是路朝歌的长辈,在拜高堂的时候,这两位可是要和李朝宗还有谢灵韵一起接受路朝歌和周静姝跪拜的。
“乖孙,怎么感觉你那么紧张?”袁庭之看着坐卧不安的路朝歌,开口道:“就成个亲而已,难不成比拎着刀冲上去杀人还难?”
“我听说进门的时候女方的亲眷可是要打人的。”路朝歌苦着脸看着袁庭之和袁老夫人说道:“要是哪个看我不顺眼的给我来上一闷棍,我今天还不得扔那了?”
“周家可是香门第,谁没事能给你一闷棍。”袁老夫人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你得准备几首诗,人家是香门第,想让人家给你开门你不得写几首诗?”
“结婚还得写诗?”路朝歌说道:“我看杨延昭和林哲言结婚的时候也没让写诗啊?”
“那能一样吗?”袁老夫人说道:“他们也没有什么诗被写在《楚辞》上,你可是有两三首诗被《楚辞》收录了。”
“写诗倒是小事。”路朝歌说道:“只要别打我就行,我还是挺怕疼的。”
刘子睿和谢灵珊在前院忙着招待客人,他们是跟李朝宗一起过来的,而刘宇宁今年已经十一岁了,也像个小大人一般跟着刘子睿在前面帮着接待客人。
路朝歌的好友说不上多,但是架不住凉州军规模大啊!不管是凉州军的将军还是各地的道府知府,就算是自己来不了也会派人过来祝贺一番。
远在江州的皇甫弘毅因为事务繁忙自己不能前来,就把跟路朝歌关系要好的刘继玉派了过来,刘继玉这几年在江州干的是真不错,前一段时间刚刚升任了知府,在江州绝对算是皇甫弘毅的左膀右臂了。
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迎亲的时间就要到了,在迎亲之前本来还是有一项流程的,那就是拜宗祠,可是路朝歌这小子是李朝宗捡回家的,还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索性这一项也就省了。
但是为了显得庄重一些,在出发之前李朝宗站在路朝歌的面前,高声道:“往迎汝妻,承奉宗庙!”
路朝歌对着李朝宗躬身行礼一拜:“唯不敢辞!”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个天空,出发的时辰已经到了,李朝宗大手一挥,站在路府大门外的杨延昭朗声道:“起!”
吹喇叭的敲小鼓的声音全部起来了,气氛越来越热烈,所有人都散开了,十几匹带着红绫象征着喜庆意味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了大门口,路朝歌抱着一支前几天抓来的一只大雁翻身上马,跟着路朝歌一起去迎亲的十几名路朝歌的亲兵随后也翻身上马,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两家本来距离就不算远,就隔了几户人家而已,可李朝宗觉得这么近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就让投前引路的人在主街上走了一大圈之后,才来到了周家的大门外。
周俊彦的家里和路朝歌的家里可是大不一样,一边儿是喜气洋洋迎接客人,一边儿是大门紧闭,戒备森严,里里外外全然是一派防贼气势,这也难怪,其实本质上也没有错,女婿过来把父母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接走,从此女儿就是人家家里的人了,可不是防贼一样防着吗?饶是周俊彦和 周夫人对路朝歌这个女婿格外的满意,也难免会有舍不得的感觉,人之常情嘛!
路朝歌翻身下马来到大门前,叩响了大门,朗声道:“我来接亲啦!”
鼓乐在这个时候也就停下来了,接下来是有一大套流程的,鼓乐嘈杂怕门内门外听不清楚双方的对话。
本来这个时候要说一些很绉绉的套话的,不过周家人也知道路朝歌的脾性,也没有硬性要求路朝歌非要说那些绉绉的话,只要知道叩门说自己来接亲也就可以了。
隔着大门,门内有人喊道:“门外何人,报上名来。”
这句话回答的时候就要严谨一些了,要说出自己的籍贯以及身份,算是给女方家长脸的一段话吧!来之前谢灵韵和谢灵珊两个人在路朝歌耳朵边上念叨了好几遍,路朝歌倒是记得滚瓜烂熟。
路朝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乃凉州贵家子——路氏朝歌,爵至大楚卫国公,官拜从一品骠骑大将军。”
接下来又问了一些这这那那的,路朝歌也都按照谢灵韵交代的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番,门内的人也没有过多的刁难路朝歌。
“请郎君近前,我们好好商议一番。”门内此时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路朝歌知道,这不是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事,而是要让自己准备写诗了,写得好人家就开门,写的不满意就算开了门估计也不能轻打他。
其实这个时候的感觉挺像一个英雄冲破重重关卡去营救自己心中的女神的古典套路,这个时候的婚礼就是这样。据说是认为要是太容易就让新郎娶到了新娘,就会让新郎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然后就不会珍视女子,从而使得女子婚后不幸福,所以为了这个,女方家要竭尽全力的刁难男方,这才能保证男方足够重视女方。
路朝歌再一次开口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好。”随着路朝歌的声音落下,门内传来了一片叫好声,别看周家很多人都在从商,但是人家读的可不少,别以为就周俊彦这一脉读,要不怎么能称作香门第呢!
“路郎君好采。”门内周静怡说道:“但我家静姝也是凉州之内小有名气的才女,岂能一首诗就打发了。想让我们开门,那就再来一首。”
路朝歌也不矫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抄袭了,为了把自己心爱的女子娶回家,就算是把《唐诗三百首》都抄一遍又能如何呢!
路朝歌再一次开口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路朝歌话音落,这一次没有了叫好声,而是变成了一片沉寂,路朝歌正纳闷难道这首诗不行?
“路郎君果然大才。”周静怡抑制住自己那激动的心情,说道:“门内有女静姝,门外有郎君吟诵静姝,此诗当为天下开门诗之翘楚。”
听了周静怡的话,路朝歌这才放下心来,他也怕自己弄巧成拙,那到时候可就闹出大笑话了,这边发生的事被两家人分别传了回去,一路传给了在路府等着的一众宾客,一路被传给了等在闺房的周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