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周氏见了礼,坐在了堂屋的主位上,摆了下袖子,莲心便递上来一柄绣着花蝶的团扇。
又见莲心回头,和齐桡一同出了堂屋去灶房泡茶。
齐周氏料想方才的话已经被盛姣姣听了去,姣姣儿是一贯来不许她同周家人来往的,因而齐周氏的脸上,显得讪讪不敢出声。
周大爷的面上很难看,又盯着莲心,哼声道:
“大郎的娘子都还没有影儿呢,老大个儿郎了,至今都还未说亲,也不知被哪个耽误了。”
这话说的便很是阴阳怪气的了,谁不知道,以前齐家养着盛姣姣,就有传言说是养来给齐漳做娘子的。
结果没得几年,盛姣姣当了齐家的家,说给了谭戟,却是让齐漳没了着落。
可叫人恼火不恼火。
周氏抬手,急忙做出一个制止周大爷的动作,低声斥道:
“阿兄,这是齐家的事,你莫要再混说了。”
主位上坐着的盛姣姣,轻轻摇着团扇,纤细的身子端坐在椅子上,秀美的宛若一捧嫩竹,她笑看着周大爷,
“虽然我阿兄至今还未说亲,可也容不得外人来忽悠我阿兄的股份,大房是长房,是我们齐家各房的表率,若是今日长房能不明不白的分了长子嫡孙的股份出去,其余各房自然也能,这十里八乡的,亲戚连着亲戚,这个分一点,那个分一点,没得几日,齐家辛苦赚的这点子钱,就被扒拉光了。”
这绝不是盛姣姣危言耸听,她说这个话,不光光是说给周大爷听的,也是说给齐周氏听的。
哪一房的娘子没有个娘家,万望周氏慎重考虑才是。
盛姣姣的话刚落音,周氏便立即起身来,朝着周大爷行礼,
“阿兄,此事是我回绝的不够果断,股份一事我说了并不算,大爷说了也不算,大郎更是不算,我们是齐家长房,要分股份出去,得齐家四房与老太太同意才是,事关重大,阿兄,莫再为难我了。”
她说着,眼中带泪,看着周大爷已经带上了恳求。
古来,嫁做人妇的女人家,在夫家的日子,哪里有自由如意的呢?齐家这么多房,周氏根本做不得什么主。
周大爷若是继续强求,便是为难自个儿阿妹了。
坐在椅子上的三十多岁男人,面色铁青,他死死的瞪着齐周氏,咬紧了腮帮子不说话了。
堂屋里气氛绷的死紧,莲心与齐桡端着茶托进来,给盛姣姣、周大爷与齐周氏上了茶。
上完茶后,齐桡站在原地不动,被莲心拉了一下袖子,他便跟着莲心出了门。
看样子,自从莲心来了齐家之后,齐桡不仅规矩了不少,连做事也机灵了。
盛姣姣依旧坐在主位上,轻摇着团扇,眼角带着一丝儿清冷的笑意。
“姣娘果然厉害。”
周大爷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吐出了这样几个字来,他又看向盛姣姣,目光一寸一寸的挪过来,怒极反笑道:
“我周家,好歹也是齐营长的外祖家,姣娘,七大郎的本事越来越大,事情不要做的太难看了,将周家逼上绝路,往后对大郎的风评也不好吧。”
“说的也是。”
盛姣姣微微点头,慢条斯理的摇着团扇,又说道:
“所以我这里也替周家想了个活儿干,股份是分不得了,但有了这个活儿,想来周家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听她这样一说,周氏的脸上便是一喜,也不管周大爷接受不接受,只擦干了眼泪,高兴的问道:
“姣姣儿,是什么活儿?”
“已经开春了,我原先同陈家姑娘说好了的,要租陈家在水泊边上的十几亩地种药材,大爷既然这样想发财,不如去把这十几亩地种了,如何?”
盛姣姣说完,看了一眼周大爷,又道:
“我这里有些从货郎们手里买来的‘种地宝’,周大爷包种的地就在水泊边上,也不必担心水土不肥沃了,十几亩地,交完租子后,也够周家赚不少的钱了。”
这十几亩地是盛姣姣从陈阿娣的手中租来的,入冬之前就说好了的,契约是齐明负责签的,如今转包给周家去种,齐家只拿收成当租子,付给陈阿娣的钱却是真金白银,算是让利给周家了。
毕竟,付给陈阿娣的真金白银,每年是个固定数额,但收成却是不一定的,若是收成好,齐家才有的赚,若是收成不好,齐家可就亏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