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在塌上的盛姣姣翻了一页,抽空睨了对面的齐二娘子一眼,笑道:
“二舅娘原先还怕咱们这一票会亏本,如今看来,只怕赚太多。”
本来盛姣姣收粮的钱,就是问东营与西营借的,为此,她还包揽着出掉了东营与西营的皮货。
前段时间,齐二娘子面上不说,可眉目间实常笼罩着一股忧心,生怕盛姣姣这回玩砸了,金山银山都砸在了这一票里头。
哪里知道,峰回路转,钱是问东西营借的,结果粮山收回来,还没捂热,东西营又出现了军粮紧缺的困境。
这可不是左手倒右手,还让齐家赚了一道提篮子的钱嘛。
“我也知道有的赚,可是你算算日子。”
塌上的齐二娘子,推开了身后的窗子,指着外头的雪,叹道:
“这雪还有的好长一阵子下,粮总有吃完的那一天,你不是要用隆冬平价粮来稳固东西营大后方,不让这里的百姓暴乱吗?这么长的冬,难保不会出点什么事儿,货郎手里的粮一日日在涨,咱们手里囤的粮,又都转给了军营,我的姑娘啊,你绕这么大个圈子的初衷,总不至于只为了自家赚钱吧?”
这话能从齐二娘子的口里说出来,证明她是真的看清了盛姣姣的盘算,也是真的在为这盘算着急。
当初盛姣姣借钱是为着什么?治寿郡漫长的冬季,这还才开个头呢。
手里没粮,隆冬高价粮一出市,拿什么去平?
到时候人心一慌,治寿郡还是要乱,饿殍遍野时,属国趁机大举南下,齐漳与谭戟内忧外患,能撑得几时?
齐家在这样的乱世中,又能撑得几时?
“无妨,我还有后招。”
盛姣姣起身来,给齐二娘子倒茶,又是摇了摇手里的茶壶,话锋一转,叹道:
“我真是要买几个丫头了,四佬不顶事,端茶倒水的活儿,他根本做不来。”
入了冬,齐桡身上的事儿不但没有变少,反而变多了。
他每天要给院子扫雪,要去水泊凿冰,背冰块儿回来化水,又要练剑写字,又要端茶倒水
家里的人都忙,除了齐老太太之外,每个人都被盛姣姣安排了活儿。
但谁也不敢让齐老太太做这些个琐事,就只能让小小年纪的齐桡来做了。
如果家里再不添人,会处处捉襟见肘。
见盛姣姣又说起了旁的事,齐二娘子气的一扭身子,不说话了。
便是这般,大批的粮食,陆续几次被齐明从集上,运到了郡北,不管齐漳与谭戟能不能从属国打出粮食来,现在西营与东营的两座军营,药材也不缺,粮食也不缺了。
然而,盛姣姣的粮山,就这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减少。
正当时,渐渐有消息从军寮里传出,今年的粮价要涨上天。
不少原本踌躇着,铁口直断今年粮价不会涨的货郎们,嗅到了商机,在得知这个从军寮里传出的消息时,不少货郎连夜启程,要出治寿郡去囤粮。
军寮里头除了三教九流,还有军营里头的军爷时常出入。
因而这里头的消息还是有相当可信度的。
有人说时军营里的粮不够了,有人说军营里管发钱,但不管粮了,所以今年不光光跳马湖的粮会涨到天价,整个治寿郡都不能幸免。
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各个都还有出处,但凡有出处的流言蜚语,总能让人信上七八分。
于是治寿郡里,主动参军的人愈发的多了。
因为天价粮,谁也买不起。
有时候保家卫国一腔热血是一方面,但隆冬将至,见过治寿郡每年这个时候,饿死过一大票人的治寿郡儿郎们,也想借着参军,替自己与家人规避掉被饿死的风险。
很多人都是冲着治寿郡的兵制里规定,当兵的儿郎不仅仅可以获得军饷,每月还能获得一袋粮食来参军的。
若是一粒米也寻不出的隆冬,这么一袋粮食,可供一家人熬过许久寒冷的日子了。
与传闻相反的是,军营里头一直不缺粮,甚至相比较往年没有仗打的时候,军营里头的粮隐隐还出现了富裕。
每一顿,都能让辛苦戍边的儿郎们,吃到肚子撑!
这更加刺激了治寿郡的儿郎们,上前线来参军,许多并非跳马湖的儿郎,都在往前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