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钟俊彬怎能错过这等良机!掌握了扫黑办,就如同手持利剑,眼前的难题,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用力一拍赵子轩的肩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事儿我做主,就这么定了,你就别推辞了!
“太好了,我相信赵组长一定能让宋省长眼前一亮的。”
舒伟诚笑眯眯地说着,根本没打算听听赵子轩的意见。
“那当然,子轩的能力我清楚,宋省长和舒秘长肯定不会失望的。”
钟俊彬也是满口打包票,两人一搭一唱,事情就这样板上钉钉了。
赵子轩瞪着眼睛,看着这俩人像说相声似的默契配合,心里直嘀咕:我的意见呢?我的同意呢?从钟俊彬办公室迷迷糊糊出来后,赵子轩马上收到了任学的通知,让他去会议室参加调查组内部会议。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调查组的内部会议,早上怎么没通知他?现在都九点多了,会议开到一半才叫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子轩拿着笔记本往省委会议室赶,一进门却发现马青源不在,会议由任学主持。见他进来,任学立马中断会议,站起来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确认没什么大碍后,任学又故作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说:“赵科长,你辛苦了,这次真是委屈你了。我和马组长商量过了,接下来的扫黑办工作,打算减轻你的负担,让你好好休息几天。”
赵子轩环视一圈,没见到马青源的人影,又把目光收回来,定在任学身上。
任学还是那副职业性的微笑,像是永远不会变的面具。
赵子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任学提前召开这内部会议,是为了把他排除在外,不让他沾手扫黑办的事。
赵子轩疑惑地问:“那马组长呢,他也退出了吗?”
“马组长公务缠身,后续的扫黑办工作也难以抽身参与,综合考量之下,决定不参与这次扫黑办的任务。”
任学一本正经地回答,显得煞有介事。
赵子轩故作正式地说道:“我身体倍儿棒,任主任,我正摩拳擦掌想去扫黑办大干一场呢。”
“你呀,就是太实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先缓一缓,调整调整,这事儿我做主了,你就好好给自己放个假,顺便把积攒的年假给消了。”
任学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要把赵子轩从调查组撤出来,更不能让他插手扫黑办的活儿。
赵子轩心里大致有数了,马青源因为某些原因,选择避开这次扫黑办的任务。
按照市长冯汉良的性子,多半是对这次扫黑办的成果不太乐观,所以让马青源抽身,免得被可能的风暴波及,不知从哪飞来的锅就扣头上。
这也在情理之中,接触多了就能感觉到,冯汉良虽是本地人,但并不是本地派系的。本地人都懂,淮北市这潭水深着呢,轻易不敢探底。
马青源为了自保退出,任学又急着把自己支开,说明他和永耀集团关系不浅,想借此机会把自己踢出局。
这样一来,扫黑办里省厅的人等于没了眼线,在淮北市彻底抓瞎。任学这边的本地调查组,正好可以自由发挥。
这种套路,在哪儿都不少见。有的时候,领导明明重视得很,又是成立专案组,又是马上办办公室,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为啥?
问题就出在中间的执行层,上情下达,下情上达,只要中间稍动手脚,事情要么推不动,要么推了也办不成。
就像那“一刀切”,上级政策一出,下边为了省事,直接照搬照抄,甚至层层加码,这哪是政策制定者的无能,分明是执行层的胡作非为。
任学玩这套如此娴熟,显然是老手了。
赵子轩清楚,留下是不可能的了,索性爽快答应:“多谢任主任关心,我听领导的,回家休息去了。”
既然对方想玩小聪明,赵子轩决定成全他,让他好好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任学也乐了:“好好休息,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两人对视一笑,笑容里仿佛春风吹过,暖洋洋的。可心里头怎么想的,那可就说不准了,说不定都在默念对方是个大冤家呢。
赵子轩说走就走,连二科的门槛都没踏,直接打道回府了,一进家门,就闻到林樱忙碌的饭菜香。
赵子轩琢磨着,等老牛出院,两人的小别离就该结束了,心里一阵熨帖,他和林樱闲聊了几句,便踱步到房,静候电话响起。
下午刚一开工,做足了准备的任学迎来了扫黑办的首秀会议。
会议室里,舒伟诚稳坐位,右边是公安厅特警总队的副队长王如龙,左边则空着一个座儿。
任学身为省委办公室的正处级主任,见王如龙坐了右边,自然觉得自己该坐舒伟诚左边,这是等级的无声语言,在体制内,级别可是无处不在的通行证。
任学心里美滋滋的,瞧着省厅来的,还挺懂礼数,给自己留着座儿呢。他来这儿,就奔着副组长的位置去的,立志成为扫黑办的本土掌门人。
然而,他没留意到,舒伟诚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舒秘长,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任学问着,脸上堆着笑,紧贴舒伟诚坐着。
出乎意料,舒伟诚只轻轻抬眼瞧了他一下,慢悠悠反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任学扫了一眼调查组的伙伴们,公安局的陈亦、组织部的方琴、财政局的汪远、纪委的杨妮,一个个坐得笔直。
他笃定地点点头,答道:“调查组的都到齐了。”
舒伟诚闻言,脸色一沉,淡然道:“任主任,你再仔细看看,别落下谁了。”
在政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点弦外之音,任学怎会听不出,他拧着眉头又环顾一圈,试探着问:“舒秘长,您看还有哪位需要邀请参会的?”
任学心里暗自琢磨,像赵子轩这样的小角色,缺了他一个两个,对舒伟诚那种大领导来说,大概就像掉了根头发,根本无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