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就过去了,东齐帝的寿宴在百池园大摆。
繁忙与华丽在百池园被彰显的淋漓尽致,染成红色的羊毛毡毯铺开,从主位到园外,大约四五百米。园中的树上都被系上了红色丝绸,丝绸在夜风中飘荡,案桌两边排开一眼望不到尽头,桌上盛装珍馐美馔的器物都是银盘金杯玉箸。舞姬伴丝竹穿罗衣起舞,轻雾弥漫在舞姬身侧,迷幻悠远。宴席上王者猖狂智者放浪痴者悲凉,恭维声一声声不觉于耳,碰杯声,划拳声……混沌一体。
“今者朕感谢各位筹礼,难得歌舞升平与各位一醉,尔等可得与朕不醉不归!醉了朕的雅阁客殿招待尔等。尔等可不能负了这满桌佳肴美酒还有这满园月华啊!”东齐帝举起酒杯对着众人,话落便一饮而尽。
“好!”所有人端起酒杯也饮尽杯底。
一饮意犹未尽,东齐帝放下酒杯饶有兴趣的开口:“数闻琴帝扬琴精通琴律,而天下无人能及者,恸可生无恋,喜可忘烦忧,愁可人不寐。朕今夜有幸邀得扬先生,扬先生可愿为朕献上一曲。”
东齐帝话落宴上立刻一片唏嘘,议论倾盆而来。扬琴是什么人谁没有一点耳闻?琴声世间绝无仅有,不仅琴声美最重要的是他的琴声还可以杀人。扬琴,一个江湖之中的绝世高手人称琴帝,性格古怪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喧哗的宴席只有少数人波澜不惊,各国太子倒是镇定,毕竟都是见过不少风浪的人,东齐皇子也淡然身外,还有一些人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这最事外之人莫过于提及的那人扬琴。
扬琴一杯复一杯的悠然喝着杯中的酒,他就像听不到其他人说话一样。等到席上人的议论小点时他才悠悠起身,朝着东齐帝拱了拱手道:“草民计拙,忘陛下不要嫌弃,草民还请寒先生伴琴舞剑。”
“朕准了!”东齐帝爽朗一笑。
百池园的靡靡之音忽然消失不见,悠扬的琴声开始回荡。那旋律从低沉到委婉,一个反转成了喜悦,可是还不待人好好体会又是高昂,就如同狂风暴雨千军万马……寒狐手握长剑跟着旋律而舞,招式犀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观赏的官学士醉于扬琴的琴声,武官痴于寒狐的招式。一舞一乐的两人竟有了剑胆琴心之意。
一曲一舞之后当所有人都称赞不已之时突然有人开口:“扬先生琴艺超群,寒先生武学出神入化,实在领我佩服。有幸得闻寒先生有一爱徒,九日前送于七皇子为伴读居于祁亚殿。我知此子年十,白氏名忘,乃是当朝白皇帝九子,九幽安平七十三年开始与寒先生在东齐国烽都琴玉楼居住。寒先生,不知可否见见令徒,也让白帝朝璟玦太子见见他的九皇弟吧。”
此人话音刚落就听到“咔啪”一声,东齐帝冷着一张脸手里的酒杯已经支离破碎,残碎的杯片划破了东齐帝的手掌,让人意外的是却没有一个人去关心或问上一句。宴席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剑拔弩张的气势汹汹而来。与此同时东方焾的手抖了抖,寒狐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扬琴呼吸一顿。
白帝朝的太子更是夸张,面前的佳肴抚落了一地,也不怕以下犯上了,睁着眼睛直直看着东齐帝。白帝朝的皇子怎么可能会在东齐做读伴?
欢声远去,东齐帝也不顾伤口抬起就是半轻半重的拍到案桌上,毫无温度的道:“裂天为何对一个孩子多般好奇,黄毛小儿罢了,不足挂齿。侧君不必劳神。”
“岂是黄毛小儿,白九皇子难道还上不了这宴席不成?”那人依旧不依不饶,一点也不把东齐帝放在眼里。
那人与东齐帝目光相对,不同于东齐帝的羞恼,安然而随意。就像与他说话动怒的人不是这东齐的皇帝只是一个素不相逢的路人。在场的东齐达官贵族一一禁了声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免惹祸上身,唯留下他国宾客面面相觑。这说话的人是谁宾客们不知道可东齐大臣却是讳莫如深。
“楚裂天!”东齐帝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朕可恕你以下犯上之罪,休得再要胡言乱语!”
“我只是说了事实罢了,陛下何须动怒?不知我什么地方以下犯上了?陛下可需直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楚……”
“皇上息怒,既然侧君说我九弟在东齐想来侧君也是有根据的。既然如此,陛下不如把那孩子叫出来让大家过过眼,在坐众位也可作作证,以避闲人之语。而今我白帝朝太子也在这里,是不是我的血弟我又岂会认不出?”在东齐帝忍无可忍之时白璟玦起身拱手道。此事不论是真是假他都必须确定,堂堂白帝朝的九皇子怎么能流落到东齐国,这与质子有何区别?何况这个九皇子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宫中也没人提过,白璟玦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东齐帝没有想到那人会摆他一道,好好的寿宴到了此刻再也没有一点兴致了,今天这白忘看来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想他东齐帝除了那人谁敢不将他放在眼里,可是他又不敢动那人,至少现在还不行。思及总有一天会将那人除掉会让那人不得好死所有的怒火就收敛了起来,又是那威严的帝王。
东齐帝摆摆手:“小七,回去把那孩子叫来吧。”
“是,父……”
“等等皇上,让草民去吧。”寒狐跨出一步打断七皇子。
“去吧去吧,谁去都一样。”
还保持原姿势的七皇子侧脸看着寒狐。
七皇子在太阳落山之后就去了百池园,安富被打发走了,祁亚殿便只剩下了我一人。七皇子离开之后我就进了房,直到天色黑的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我才出来。
熟练的将烛灯点,坐在榻边就开始想象东齐帝四十大寿那盛大的场景,也就十来个呼吸的时间思绪又回到了那个一直缠着我不放的梦魇。
梦中的府邸里人们的穿着和东齐人很像,那些男人的气质都不是一般人有的,只有久居官场高位的人才有那样的气场。因此不难猜出这府邸的男主人应该是个官,还是一个大官。可是也不能肯定那人就是东齐的官,我虽然没有去过其它国家,但是很好的例子就是东齐国和白帝朝的服饰就没有什么差别,所以谁知道他们是东齐的还是白帝朝的?而且白帝朝与东齐相邻来源还真不好说,万事皆有可能。再加上我当初住在琴玉楼时也没有见到这烽都有什么废弃的宅子府邸。对于这样的事更是闻所未闻。这源头真是不好找。
再说说那厉鬼我连男女都不知道,也就猜测是惨死剑下的那男孩。最不符合逻辑的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不成祁亚殿就是当年发生灭门案的府邸?这一切都毫无关联。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次只能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查出真相了。起身来到角落里的披星草前,凑近仔细观察。我甚至取下了固发的银簪试探,银簪没有任何变化,这株植物没有问题。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漏了什么东西?
看来我还是太幼稚了,真以为宫心计都是这么愚昧的较量,若是有人故意害七皇子怎么会用女人都不在用的业余计谋?一切都太完美了,正是这样才更加让人不安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