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庄主脾气的人都说,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别人突然打乱他的思路!突然的干扰,使人产生一种情绪反射,平时最不能控制的就是这种情绪,就连夫人和儿子钟离明都说不清楚那是什么缘故。
这种情绪一旦发生,直接显示两种状况:一是情绪易怒!二是心悸流汗!
此时的梅花山庄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席上坐禅,要坐两三个时辰后才能恢复正常。
平时,钟离杰没日没夜地考虑问题,在幽静阴暗的屋子里制定大大小小的方案。他介入各项事务时,都是听管家老安儿一一念读着案簿,并且代笔圈点。
如果不同意,钟离杰则以手掌如刀,迅速下压!
如果同意,则以手指凌虚画一个圆圈儿,老安儿就在竹简上划同样的符号。
如果有补充意见,则是口述,老安儿记录在案。
后世流传的梅花山庄号令,其实都是出至老安儿的大手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钟离杰活动的方式是练功,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在黑夜中狂练,在功力的奔突猛进中,感受到一种直高无上的快意!
同样的月黑风高之夜,远在大山深处的铁匠世家,出事了……
这是一桩灭门惨案,也是一桩悬案。
韩铁匠一家人去屋空,只剩下陋室密墙角内,躲在松炭堆里的那个黑傻小子。天亮了,见到邻居们来了,他才抖抖索索地爬出来,哇哇大哭!
后来,在几十里外的河道,捞出了韩铁匠一家人的遗体,一个个全身都没有伤痕。因为案件奇特,证据全无,难以定案,经过一番侦察,毫无线索,只能暂定为溺水而亡。
在武安县街心的福乐酒楼,在一间格外安静的雅座里,梅花山庄主钟离杰,宴请邻县的轵县衙门的县掾杨桂。
没有高朋满座,没有歌妓舞女,只有两人对饮。
杨桂是有名的公子哥,身体微胖,一身罗绮,他走在轵县的街上,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今天到了武安县,显得格外低调,他表情严肃,小声叮嘱道:“庄主,此事办得确实不妥啊。”
钟离杰满饮一杯,正视着杨桂:“如何不妥?”
“那个黑傻儿子是怎么回事?”杨桂压低声音怒问。
“他呀?早晚得饿死,不足为虑。”
“可是,他还没死呢!为何没死?”
“这不是我的意思,”钟离杰警惕扫视左右,遂靠近悄声说:“是郭大侠的意思。”
“郭解?他怎么来了!”
“正是因为此人插手,我才没有找到那柄宝剑!”钟离杰恨恨的说。
“又是这个郭解!”杨桂的肥脸上,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中午,管家老安儿进来报告:“启禀庄主,英雄贴发出去之后,已传来回复。”
钟离杰点点头,问道:“嗯,有哪几路英雄?”
“庄主,呃,有梁国的韩毋辟、济南的瞯氏长老、淮阳周肤、代郡白氏兄弟、颍川薛况、弘农寒孺等十几路大侠。”
钟离杰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哦?韩毋辟也来了?”
老安儿恭声答道:“正是。”
少庄主钟离明悄然走进父亲的房,静静聆听着,面无表情。
钟离杰沉吟片刻,肃然朗声道:“代老夫答谢位英雄,请率师直取郡河内郡轵县!”
老安儿恭声应诺,辞谢而出。
看着旁边沉默不语的儿子,钟离杰奇怪的问:“明儿,功练完了?”
钟离明默然答道:“阿翁,已经练完了。”
“柔儿呢?”
“还好,在摇篮里睡觉呢。”说起宝贝女儿紫柔,钟离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才刚刚满六岁,吩咐丫鬟们务必好生伺候,不得有误!”钟离杰也很疼爱孙女。
“阿翁,请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对了,今晚,县衙的杨桂请我们前往赴宴。”
“他,有何事?”杨桂是钟离明的妻子杨氏的弟弟,为人飞扬跋扈,阴险狡诈。其实,钟离明并不喜欢他。今夜赴宴,不知又是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