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房间里,只见连睡数日不醒不动的胡石,现在终于蠕动起来了,不只是随便动一下而已,不动则已,动若惊鸿!被烂褥裂床震……
粗壮而又脏兮兮的身躯在床上翻来滚去,就像河滩上刚刚钓起来的巨大鲫鱼一样!他急速地喘息着,那发青的脸色很快就发白了,又发红发紫了!脸上和额头上冒出了绿豆大小的汗珠儿……
黄花是吓傻了,呆若木鸡!
华歌没有吓傻,他赶紧过去用毛巾给胡石擦汗:“师兄!你怎么了?”
“这药,这药真的喝了?”黄花急问,她现在的脸色有点发绿!
“这药,这……”梅香也吓傻了!
她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个病人喝的药,是给那匹马治伤寒病的!马药却给人喝了,这要是真的弄出人命来,那可不是好玩的!她更是急得束手无策了,紧张的问:“花姐,这,这如何是好?”
“我,我……”黄花的舌头有点不灵活。
“赶紧想点办法啊!”梅香咬着黄花的耳朵悄声说。
“是的,是的。”黄花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根本没谱儿。
“尽快尽快!”
此时,病床上的胡石突然掀开被褥,仰面坐起来了!
在黄花与梅香的惊恐眼神中,胡石硕大的脑袋上,面如死灰,双眼发直发愣,迷迷糊糊地看着这里,又看看那里,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华歌,像认识又像不认识的样子,然后又转过头去,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久久发呆……
“师兄!你,你终于醒过来了!”华歌又惊又喜,无论如何,总比躺在床上像死猪一样要好多了,至少,他还活着,还能开口说话。
“这是哪里?”胡石如痴似呆,喃喃自语。
“甭管这是那里,你活过来就好。”华歌真的担心师兄成为植物人了。
黄花还在发呆,梅香已经反应过来了。现在,只要不出人命就好,接下来就慢慢地医治,还是有药可救的。
后来,在一连串的治疗过程中,胡石经常问,是谁救的他?
“就是她!”华歌一把拉过黄花。
“不,不,不是我,”黄花的脸红了,她指着梅香说:“是她,是她!”
胡石愣愣的看着梅香,他肯定认得,颇有印象!
当初,在天坑大战时,吃过这个丫鬟一顿老亏,被她像耍猴子一样,最后被她一掌击晕,倒在尸体堆里,因此躲过了剑士们的追杀。醒来时,他看见师父受伤,就把师父救出来了。山叔跑了,其余的杀手全部战死。
紫柔剑法超群,从头打到尾,打倒了三十多个杀手,却没有杀过一人。而梅香救紫柔时杀过一人。杀人最多的是铁武和古布,还有那些剑士们。
现在真是山不转水转,石头不转磨转!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在生命垂危时,模模糊糊听到一声叹息,是谁?
在苏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容颜……又是谁?
千药万方的治不好,阴差阳错之间,死马当活马医,居然歪打正碰上,还真的给治好了,这究竟是一种嘲讽?还是一种机缘?
世事翻复难料,造化如此弄人!
也许心怀愧疚,这段时间,梅香经常过来帮黄花的忙,也顺便照顾一下胡石。
梅香做事可不比黄花,她要细心多了。专职的丫鬟,心灵手巧,手脚勤快麻利,细致入微,在她的精心照料之下,胡石的病情慢慢地好转了。
在十几天之后,已经可以下床活动。
紫柔和古布不计前嫌,不仅既往不咎,还让伙房增强营养,好生伺候。有时侯,古布吩咐兄弟们去打些野鸡野兔,炖了给胡石滋补滋补身体。有一次,还射了一只梅花鹿!梅香还采来好多瓜果,这是秦岭本地的特产,原生态的山货,香甜可口,味儿纯正!
胡石吃在口里,甜在心里……
这条命,就这么拣回来了……
想当初,曾经的死对头,为了那柄流星宝剑,双方杀得血肉横飞!
然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流星宝剑犹如俊鸟攀高枝,另谋高就,落入他人之手!双方都是机关算尽,死伤惨重!最终鸡飞蛋打,人剑两空!
事到如今,落泊至此,反而栽到敌方手里,或许肯定必死无疑,可是,不仅没有受到半点敌视和虐待,他们还施以援手相救,以德报怨!
有时侯,这个打铁的汉子,真的是惭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