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淅淅沥沥,清油烛火随风轻漾,晕得夜色雾气清薄。
刚踏进栖虞院,就看见解语在屋檐下慌张失措地踱来踱去,一见我来,也顾不得雨纷密落,一头扎进了雨中急急跑来。
容浅见势,忙不迭地将伞面移了一角,恰好遮住了解语的头。
解语如临大赦,“姑娘可算回来了,殿下正在屋里等您呢,自踏入院子,殿下就冷着寒面,好生煞人。”
我眉心一皱,亦略些摸不准亓官陵的脾性,又问道,“可醒酒了?”
解语俯了俯身子,“沐浴更衣时,钟厌就给殿下喂了醒酒汤,如今,酒是醒了大半,气却越发盛了,奴们都只敢候在屋外。”
我点了头,“嗯,夜深了,你与容浅也早些回屋歇息吧。”
容浅也未再言,将我送于屋檐下,便与解语撑着伞面退了院子。
正从内屋惊慌而出的钟厌见着我,立即俯身叩礼,将我手中的清油灯笼接了去。
我望了一眼屋内,微声问,“可是睡了?”
钟厌皱紧额头,轻叹一声,颔着头回道,“方才刚泄了一波气,如今正在里屋坐着呢。”
我缓步而行,轻轻走进了屋子,随后守夜的侍卫将门合上了。
此时亓官陵正坐在棠梨木桌前,冷面如霜地看着地面。
我走上前,稳着声问,“何事扰你这般生气?”
他身子一颤,立即抬眸灼着我,却半字不言,我有些疑惑,却也未曾细问,他头回饮酒,又喝的这么猛,想必是一时醉意恼了心罢。
我拿起搁在桌上的茶盏,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喝盏茶醒醒神,免得明日该头疼了。”
他还是不为所动,眸子更加灼烈地攫住我,我被盯得有些发怵,也没有坚持,随意将杯盏重新搁回桌案。
他近来喜怒无常,我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见他依旧这般,我轻叹一声,不去理会他,转身走向床榻处默默捯饬着。
忽而觉得身后寒气一闪,立即被亓官陵紧紧拥住,灼热微醺的脸颊不住地蹭着我的颈脖,急灼的气息不断地往我耳畔呼扑着。
我顿时脖子一缩,想躲开这酥麻的异感,亓官陵一怔,愠气忽显,搂住我腰身的手更加用力,深深浅浅的吻密密麻麻地就落了下来,我被他莫名其妙的怒意惹得有些恼火,懈力挣脱开他的桎梏,奈何我气力微弱,我越是挣扎,他越是紧紧相逼。
我微喘着气唤他,“子孤……”
奈何才刚出声,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吻给生生压咽回喉咙,我被窒住了气息,憋得脸色涨红,不住地左右着头,试图挣脱束缚。
直到我眼泛白光时,他才罢了休,我木木地躺在榻上,衣襟半褪,发丝微乱,过了好一阵,我方才缓了过来。
他紧紧拥我入怀,我也无力挣扎,只静静地默着声,过了许久,他才寒声说,“日后,不许你再去饮风居,也不准再见信肴!”
他说得很强硬,不容置噱。
听了半天,我才恍然,果然,何事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纵然信肴行程再隐蔽,他却立马就知道了,明明日入前才刚从宫里出来,却早已将我的一举一动掌握得明明白白,我呵笑一声,原来他之所以生得这么大的气,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与信肴独处了半日,原来,他来饮风居接我,并非顺道,而是早已蓄意。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他这般生气,是因为在乎我而吃味了,可我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心寒和惊怕,他这不出半步门,便知天下事的本事简直细思极恐。
我撇过头,冷声道,“凭何你说什么,我便一定要听?”刚嫁来时,是他安排亓官颐与我亲近,前些日子,他因我与亓官谡投壶赌酒而斥我,如今,他又因我与信肴独处半日而强迫我,这件件桩桩,他表面上是事事为我考虑,实则从未在乎我是如何作想。
他似乎未料到我会这么说,脸色又暗了几分,微怒道,“凭你如今是我的太子妃。”
我亦怒急,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奋力起身,“你明知我与信肴是自小的情意,更况是各自清清白白,从不逾矩。”
“以往是以往,如今你是有夫之妇,与一未婚男子这般亲近,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