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剑大会的第一站,自然就是这清平镇。沿官道一路通行至洛都,最慢也不过一个月。
两人沿途经过市集,买了不少补给。乔歌赠的面具虽然简陋,但也确实没让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卫征渐渐安心,一边放任乔歌如脱缰野马般买买买,一边看着杂役们演绎魔教中原大战之七十九场,心想怎么又把我安排进去了,那个什么战场,杀了什么人,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可不这么说就不吸引人啊。魔教少主这般响亮的名头,在话本里多提几次,就能吸引更多的观众。
更何况……战场上那么多次血雨腥风,如今魔教尽败,那必然要出人负责担着罪名,不是他,就是他义父。
习惯了。
卫征摇摇头,目光飘回浑身大包小包的青衣女子,对方面容被竹笠遮住一半,脸上还挂了面纱,细细看去几分犹抱琵琶的柔弱美感,与一身飘飘衣袂相得益彰。
“帮我拿着。”乔歌扔给他两个最大最沉的包裹,转身就走,同时补了一句:
“没眼力见的。”
“……”
————————————————————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万事不可行。
“所以……你出这么远的门,就准备了吃穿用的钱,马车费都没有?”此时两人正立于衙门的悬赏告示前,卫征戴着面具,与乔歌正愉快地大眼瞪小眼。
“我穷。”后者被瞪了会后,习惯性翻个白眼,哼着小调挑选着各类悬赏。
“这帽子实在太大,视线都挡住了。”乔歌口中这样说,手却把竹笠往下拉拉,把脸遮得更严实。
“我戴面具可以理解,你遮得这么严实算怎么回事?”卫征狐疑地打量着她。
“我怕我的美貌惊动全镇,然后官道堵塞江路不通最后中断大会。”
“……”
我不想和她同行!
内心哀嚎过后,卫征趁着她挑悬赏的功夫,内心又开始思忖:“……身体有怪病,只有我能治。会不会她常年遮面,跟她那怪病有关呢?”
当时提及此病时,乔歌并未透露怪病是何症状,只道了一句“你见到自然知晓”。卫征仔细观察她说此话的神情,和以往的敷衍不同,这次她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描述,在嘴里卡壳了半天,最后给了这种无奈的回答。
细想片刻无果,卫征选择答应陪同乔歌上路——既然已有疑虑,不如就一路相伴,总有解决的一天。
九死一生后,卫征虽不会再刻意求死,但也不意味着就此满心疑惑糊涂一生。乔歌这个浑身都是谜的剑客既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便不惧一探究竟。
——此时,乔歌也终于挑好了悬赏,一把撕下:“就这个吧!扫荡山贼,钱最多!”
“……你有预算过时间吗?”
“预算过,最多两天嘛!”
“多少山贼?”
“不到五十吧。”
“地形?战略?他们的武器?”
“就知道老巢在哪,其余一概不知。”
“所以你哪来的自信两天就行。”从疑问句直接变成了肯定句。
只见乔歌无所谓般笑笑,眼神却眯得狭长,像一只满腹坏水的小狐狸:“这不有你在?”
“我说过我只在你性命攸关时出手。”
“哼哼~是么?”乔歌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去,话语却清晰到刺耳。
“不知是你魔教少主的轻功第一,还是天正派掌门的轻功更胜一筹呢?我很想,亲眼见见哦。”
调侃到几丝轻蔑的语句令卫征不由眉头一皱,唇角一勾,声音忽然压低,几分危险的意味:“激将我?用尹其川?”
“是又如何?”乔歌回头,眼神中是赤裸裸的挑衅。
卫征眯着眼盯了乔歌一会,忽然大步向前,不过咫尺时才站住,眸子里傲然的色彩与乔歌的挑衅毫不避让地对峙。乔歌没有任何后退,也不觉这样的距离有些暧昧,甚至一手叉腰,用嘴型轻轻勾勒出两字:怎样?
卫征不屑一笑,随即伸手揽住乔歌的腰,待其没反应过来时脚尖一点,瞬间移出百米开外。
“好,”疾风飒飒里,卫征的笑音忽远忽近,“让你见识下,我的速度。”
————————————————————
卫征是个会在无意中撩拨女孩的人。这种技能他从未训练过,可以说是他的天赋。
身高八尺、身材颀长,随便一站便可笼一片阴影。阴影下是他深邃的眸和挺直的鼻,上面自然而然的高光打得恰到好处。认真看人时,会给人以深情对视之感——可当对方,尤其是小姑娘被盯得心猿意马时,他想得与那些缱绻玩意毫无半点关系。
然而乔歌不是什么小姑娘。十年战争里,她颠沛流离,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比他能撩的也不是没有正面刚过。
但乔歌还是忍不住凝视了卫征的侧颜许久,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脸的线条,可以这么好看。
平心而论,卫征不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子,况且还带了半张面具。但是当一个男子有着近乎完美的面部线条,深邃认真的黑眸和思忖时轻抿的唇时,女子若贴近看得久了,心里难免会被微微牵动。
“抓紧,快到了。”偏偏这撩人不自知的“人形春药”还用了压低的声线发话,呼啸的风声里竟有一丝温柔缠绵的错觉,仿佛他不是在跟朋友而是恋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