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底,东京城来了人。
这回来的是宫里的中贵人并吏部两名官员。
云苓来禀报的时候,苏绾正窝在软榻上看。她今天早上起来突然觉得肚子不适,许是快来癸水了,便让云苓给她弄了个汤婆子。她撂下事情什么都不想干,摊在榻上看。
所幸这些日陆安荀招了许多人来,负责赋税的、负责看账的、也有负责商市的,还有负责监管修路和建房的。整个县衙整齐有序,倒无须她再操持什么,苏绾心安理得地偷懒。
“可有说是为何事?”苏绾问。
云苓摇头:“奴婢没敢问,说是从东京城宫中来的人,让赶紧将请陆姑爷回来。”
“宫中?”
苏绾这回也惊得躺不下去了,立即出门招待,又吩咐人去镇里寻陆安荀。
宫中了陆安荀许多事迹,铲除豪强恶霸,广招天下商客,修路修渠大兴坊场。
可来了津阳县县衙,又觉得些许狐疑。毕竟,他们可从未见过这么破的县衙。
砖破旧,瓦破旧,连墙都掉泥了,墙上挂着两幅看不清署名的画,还有堂内上方悬挂的“两袖清风”的匾额,便再无其他装饰。
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吏部的官员看了会后,各自交换了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读懂了“这就是税钱交了三百贯的津阳县”的怀疑。
三人在内堂等了将近大半天,陆安荀才匆忙进来。
见着陆安荀的装扮,吏部的两人又是一阵错愕。
没办法,衙役找到陆安荀时,陆安荀正在查看挖水渠的事。昨天才下过雨,地面泥土潮湿,他一双靴子踩得全是泥巴。
听说宫里来人,当即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就骑马回来。眼下这副模样还是到了县衙门口仓促拾掇,才勉强能看。
入得内堂,他作揖道:“下官津阳县县令陆安荀,让几位大人久等了,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陆大人日理万机,忙民生大事要紧。”
一盏热茶下腹后,陆安荀问:“不知公公和两位大人。
陆安荀不解:“何喜之有?”
“皇上命我等来宣旨,召你回京。陆大人啊,你要升官啦!”
陆安荀升官,该是高兴事,可陆安荀高兴不起是何官职?”
陆安荀摇头:“没明说,但圣旨命我回京领职。”
“这个时候召你回京领职,朝廷是何意?津阳县现在可离不得你。”
陆安荀沉默了会,说:“其实倒也不是离不得我。即便现在不回,过几日也要回。”
“为何?”
“你忘了?”陆安荀抬眼看她:“三月婚期将近,我们得赶回去。”
“
我早早就给吏部呈了信告假。”他说:“估计朝廷也是看了我那封告假,借机让我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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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问:“若你回京了,津阳县的事怎么办?”()?()
“能怎么办?所幸现在津阳县的事已经步入正轨。且交给陈淮生和卫峰两人,有他们在我倒也放心。怕只怕”陆安荀凝眉。()?()
“怕什么?”()?()
“津阳县现在是块肥肉,谁人来这任职都是捡现成的吃。”
即便什么都不干,依现在津阳县的发展速度,政绩也十分可观。恐怕津阳县已被人盯上,成了某些人眼中镀金升官的捷径。
闻言,苏绾沉默。
过了会,她说:“本朝不是可以举荐当官吗?那你可否举荐自己的人?”
陆安荀仔细一寻思:“这倒是,虽说我人微言轻,可这回怎么说也是立功入京。若我举荐不成,还有其他法子。”
总之,可不能让津阳县落入旁人手中。
二月初,苏绾收拾行李,与陆安荀浩浩荡荡离开津阳。
陆安荀回京的事也不知谁人透露了消息出去。走的这天,县衙门口挤满了津阳县的百姓。
她们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