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还没上来?都等了这么久了,再拖下去的话,太阳都落山了。要不是看在这家酒店有我朋友股份的话,我才不会来这里吃饭呢。”一位胖姨丈露出手腕上的纯金劳力士手表,他穿着一件白色花纹衬衫,挂着棕色条纹的披肩,犀利的目光扫着在场的所有人。
“再等等吧,说不定等一下就上菜了。”他妻子说道,也就是阿楚的二姨。
他是二姨的丈夫,姓刘名国生,阿楚的表姐刘心妍的父亲。工作是房地产生意,最近几年无论是哪一个地方,地皮和房价炒的非常高。而且听说他近几个月在东区繁华一带,私吞了一块地皮,作为开发墓地。他猜测不久的将来,墓地高过于楼盘。
楚榆楠托着下巴,他把在场的每个人都分析一遍。
楚灼叔祖父和风铃叔祖母这两人没必要分析,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份太神秘了,自己又不是福尔摩斯。听说他们每天都要坐一趟飞机,全球世界各地都要去一趟,光是每天坐飞机都会腻吧。
阿楚把目光落在右侧角落的男士,他西装革履,总是沉默不语,金丝眼镜的高度数镜片遮住他那双自视清高的眼神,他的每一步举止仿佛像是在法庭上呵斥原告。他是大姨丈,同样也是姓张,职业是一名律师,张宁宁和张清风以及张辞的父亲。
在法庭上,他全靠自己的唇枪舌剑和牙尖嘴利获得了富人的一致好评,而且他不会接受穷人的法律援助。
抽着古巴雪茄,喝着猩红拉菲的魁梧中年男士,他穿着棕色皮夹克,留着八字胡,还未吐出浓厚的烟气时,他一口喝下半杯红酒解闷。他是三姨丈,高松柏的父亲……名叫高农夫!
听说他当了八年的警察,才终于坐上副局长这个位子。而且不知从哪道听途说,他私底下还有贪钱,他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这个家伙的城府很深,掘地三千尺都未必能猜透。
阿楚喝口凉白开冷静,在场的每个人都很忙,风铃叔祖母和楚灼叔祖父看上去好像很忙似的。两人一直盯着同一个手机屏幕,仿佛股价的潮起潮落决定了大年三十的团圆饭。高松柏的父亲因为一个电话突然打过来,他急急忙忙出去接电话。
张宁宁的父亲捧着一堆资料,像是筹备一场重要的官司。至于……大姨丈,他似乎等不下去了,坐在位子逐渐打瞌睡。
“阿楚表弟,听说你喜欢高达是吗?”松柏表哥窃窃私语问他。
“嗯……我很喜欢!”阿楚没办法掩盖自己内心对待高达的炽烈热爱。
“我家有一米高的巴巴托斯,还有一些珍藏级别的高达,要不……回头我送你几个?你不需要跟我客气,我可是很大方的人。”高松柏或许只是想炫耀自己腰缠万贯。
张宁宁直接拆台,“切!你就少在这吹牛,一顿饭都不肯请,你这叫做大方?你就是吝啬鬼而已。”
高松柏无语看着她,眼前的女孩每次都不分场合的拆台,连自家人都是如此。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有问你吗?你很喜欢多管闲事吗?就你这副样子,活该你一辈子单身!”高松柏毫不留情教训张宁宁,阿楚坐在他俩中间,两人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
“好了好了,小孩子吵什么吵?”大姨站出来收拾局面。
张宁宁向高松柏吐舌头,“略略略略略,你管我?我猜你就想耍一下楚榆楠,好让他知道你是多么的有钱。”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我乐意啊!”高松柏继续反驳张宁宁。
阿楚恍然大悟自己的身份,他的作用就是为了衬托他们是多么优秀,多么光鲜亮丽。
“你神经病,我才不跟你说话,你给我滚一边凉快去。”张宁宁翻个白眼给高松柏体会,她接着抚摸着卷毛猫。
“不好意思各位,我和风铃突然有事要离开,这场家庭聚餐你们先吃。很抱歉我们唐突离开,下一次我请回大家吃饭。”楚灼叔祖父站起身子把话告诉所有人。
风铃叔祖母也站起身子,她看着阿楚一脸惊又一脸失色,阿楚看着她完整的一张忧愁的脸,估计突然离开她有半分的不愿意。
没有如果,待会他风铃叔祖母离开了这场家庭聚餐,也就说明没有人给他撑腰,到时候这些人就会肆无忌惮的嘲笑他。
“这可是你说的,下次你得请回来啊。”高农夫走进房间,看样子他已经处理完事情了。
“嗯。”楚灼叔祖父点点头,然后他看向一旁的妻子,“我们得赶往最后一个航班了,不然就错过时间了。”
“嗯……”风铃叔祖母的眉宇间透着万般无奈,楚灼叔祖父拿起公包和妻子一同离开这场家庭聚餐。当风铃叔祖母经过阿楚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她从g女包里掏出一千块钱硬塞给阿楚,临走之前她还想跟阿楚多说几句话,“抱歉阿楚……这次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下次我们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吃海鲜、烧烤、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吃,我都愿意陪你去吃饭。所以……这一次很抱歉了,我得离开了。”
“风铃叔祖母,我……我不能收下这份钱。”阿楚不忍心收下自家人的好意。
“切,假仁假义。”张宁宁喃喃自语,她抚摸着卷毛猫。
风铃叔祖母继续从g女包掏出一张写有联系方式的名片递给阿楚,“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问题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会在第一时间回复你。一千块钱是小小的心意,绝对不要亏待自己。”
那十张红色钞票卷在一起塞在阿楚的掌心里,最后风铃叔祖母抱住阿楚。
“再见……这次很高兴能见到你。”
“风铃,我们得该走了,下次有时间再叙旧吧。”楚灼叔祖父催她。
阿楚的内心想喊出那句话,“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把我丢在这里,不要把我和这些人关在一起,不要把我抛弃在这里!”
他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灼叔祖父和风铃叔祖母一同走出房门,没有人能给他撑腰了,只能被这些人给任人宰割。阿楚紧紧揣着一千块钱,他们的目光变本加厉的凶狠。
永远充满着鄙视的冷眼,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们就像是站在高层一样,把底层人士狠狠踩在脚下。
“菜来咯!”排队而来的女服务员端着特色的菜走进来。
阿楚保持沉默一动也不动。
“你还傻坐着干吗?还不快点盛汤给你姨丈们喝,真没礼貌,真不知道你爷爷平时怎么教育你的……”
他们,终于露出原本的人性,撕下伪装的面具,像披着羊皮的狼,脱下纯白柔毛的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