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中秋节。
皇宫里歌舞翩然,酒宴正酣。
大街上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就连大理寺最深处的地牢,也能听见那似有似无的靡靡之声。
“李沐然,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为师说的?”
冰冷的声音将李沐然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他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恩师晨由纪,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沙哑道:“学生说了,老师会信?”
入狱之初,他就写过一封信将前因后果尽数告知,可换来的只是一句老实交代。
如今当面,无非是再复述一遍而已,又有何用?
淡漠的态度让晨由纪眼神闪过一丝不耐烦,“为师曾将你当做亲传弟子,甚至准备将你推荐进国子监内院,可你看看自己,这几年变成了什么样子?”
“撒谎成性、嗜赌贪财、伤人性命,如今身陷囹圄,还不认错?”
李沐然嘴唇蠕动,却并未开口解释。
这五年来,他几乎每天在炼丹房修复古籍残方,甚至为了验证药方不惜自身实验,透支身体。
明明才十九岁,鬓角都已生白发。
可师父对此视若无睹,只相信其他人的片面之词。
望着神色厌恶的恩师,他喉头滑动,还是开口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那晚我回家,邻居告诉我李野已经多日没回家,我打听之后才去的赌坊。”
“我刚进去就被赌坊伙计抓住,声称我欠了他们三千两银子,利滚利到了三万两,我想要挣脱,推搡之下,那个伙计却突发疾病倒地,学生立即施救,却也无力回天。”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斟酌道:“学生怀疑,他们错将我认成了李野。”
“堂弟和我长相相似七八分,而且他擅长法,能够轻易模仿我的笔迹。”
李野,乃是他的堂弟。
五年前,叔婶离世,父母将他从山里接了出来,并且花了大价钱拜入晨由纪门下。
李野看似老实怯懦,可李沐然偶然发现,他不仅偷拿家里钱,还经常流连赌坊花坊。
考虑再三,他并未声张,而是私下劝导。
如今想来,自己视为亲人的堂弟恐怕一直都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外面鬼混。
那些罪名自然而然被安在了他的身上。
晨由纪表情变冷,重重地吸了口气,
“所以,去赌坊的是李野?”
“对!”
“账簿上的名字也是他签的?”
“应该是!”
“人也是他杀的?”
“人是我推搡之下误伤,而且学生也已经尽力施救!”
“好!好!好!”
晨由纪一连喊了三个好字,脸色涨红,强压怒气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