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着沈祁右痛哭了好一顿,沈松中在旁边一边安抚慰藉一边抹自己的眼泪,最后抱作一团好一场哭唧唧。
沈祁右好声宽慰了许久,他俩才总算平缓了情绪。
沈川媚见状忙道:“哥哥风尘仆仆赶路刚回来,还是先让他好好歇息一晚,有什么话,都留着明日再问。”
“瞧我,高兴坏了,连这点都忘记。”沈老夫人抹掉眼角的泪,转头吩咐管嬷嬷,说道:“快去备热水,快让厨子的人准备些祁右爱吃的送来。”
管嬷嬷脸上也是挂着泪痕,听得沈老夫人的话,不由笑道:“老夫人宽心,姑娘看你们伤怀,肯定忘了这事,之前就吩咐了老奴准备,估摸着这会儿饭菜都快送来了,热水也早已经备好在房中。”
沈老夫人看沈川媚的眼神都是欣慰,回头冲着沈祁右就是一阵催促:“一路车马劳顿,快去洗洗去去乏,不管什么事都等着明日再说!”
“是是是。”沈松中应和道:“留个人在这里伺候就好,其他的人都下去,别吵着他休息了。”
沈松中看了眼缩着脖子站在门外的小少年,冲着他就招了招手:“就你,你过来伺候少爷沐浴更衣。”
犯着困的小少年愣了愣,反应过来欢喜异常一跃三跳就到了沈祁右面前,弯着腰行礼话声热络自我介绍又殷勤:“公子,小的叫双福,个头虽然小,做事利索又有力气,搓澡小的功夫一流,保证洗去公子一身烟尘和疲劳。”
沈祁右有话要和沈川媚说。
沈川媚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他眼神刚看过来,她就笑着道:“我刚起,这会儿也睡不着,你先去洗一洗,我在这里等你,正好肚子也饿了,一会儿同你一起吃个饭。”
沈祁右这才下去。
等他离去,沈松中这边立即沉思道:“看他这么风尘仆仆回来,肯定还没去过邹家。他能恢复记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不管怎么说,当初祁右出事,是邹家救了他,又给了他体面的身份,将他细心照顾。我们应该给邹家通知一声才对。”
“是这个理没错。”沈老夫人也赞同,但同时又有顾虑和担心:“可是,邹家又跑过来要人怎么办?那邹家只有一位女儿,我瞧着他们是有让祁右娶了邹家姑娘的打算。祁右既然恢复了记忆,断然是不能再住邹家的,只恐那邹家是难缠的人,说到底邹家是祁右的恩人,到时祁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怎么办?”
“还没发生的事,想那么多干嘛?”沈川媚笑笑道:“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哥哥的记忆已经恢复这是事实,邹家怎么也是名门出生,断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祖母还是安心下去歇息吧,这样明儿个才能早些过来再和哥哥叙旧啊。”
“小宝说的没错。邹家那边我们势必是要给个交代的,于其在这里忧虑,还不如干脆一点两家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况且,看的出,祁右比以前成熟懂事许多,相信他自己心中对这件事也有判断和决定。”沈松中说道,大阔步往外面走,一边喃喃道:“我这就让人去一趟邹家。”
…
沈祁右一身干净清爽的回到大厅里时,厅里只剩沈川媚一人在。
桌面上摆满了饭菜,正冒着热腾腾的气,闻着芳香四溢。
沈祁右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噜乱叫,坐下去拿起筷子夹起菜来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这一路回来虽然有蜀国派着护送他回赤梁的兵马,只是为了能尽快的赶回荆阳,他连夜驾马疾驰,一路都是风餐露宿,累惨了也饿惨了。
“不知道的,要以为是恶鬼投胎呢。”沈川媚举着筷子吃的慢条斯理,越发将沈祁右的吃相衬的像饿狼扑食。
“现在就算是饿鬼站在我面前,我都能一整个吞下!”沈祁右说着脸上都是笑,他看着沈川媚,笑着笑着眼里慢慢就闪起了泪花。
沈川媚也弯着眉眼在笑:“沈祁右,你是男人啊,怎么能哭。”
话里听着几分酸楚。
沈祁右吃不下了,搁了筷子抹眼角,好不容易抹干了,眼里的水雾立即又挤到眼角变成了泪花子。
他哽咽着声,说道:“小宝,是我对不起你。”
沈川媚有些发愣的看着沈祁右,他们之间最常见的相处方式,就是打打闹闹永远没正经,天天相互贬低吐槽然后一起结伴干坏事溜出府拜师学艺再一起切磋。
沈祁右心情好的时候喊她小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连名带姓喊她沈川媚。
不管哪种态度,她都没有见过沈祁右像此刻这样严谨认真的样子过,更别说一开口就是道歉了。
沈川媚咬着筷子看他,一时没说话。
沈祁右扯下沈川媚咬在嘴里的筷子,看着她一双仍然白皙却布满茧子变得无比粗糙,已经寻不到是富家子女出身的手,酸涩的眼眶像染了血一样的红。
他紧紧地握住沈川媚的手,再次哽咽且怅怅然的说道:
“如果当初我能一直陪在你们的身边,至少你就不用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可是我太没用了,事情没有做好,反而还将你们给忘记。”
“要不是你们找来荆阳,我可能真会就这么以邹家公子的身份活一辈子。”
“明明你是家中最小,却要你来承受这一切的遭遇和变故。”
“如今大哥又不在…”
说到这,沈祁右再次沉默,鼻翼颤动哽咽声更浓。
沈川媚握住他的手,也是红着眼眶,眼中含泪。
她轻轻道:“不管谁承受,我们都是家人啊。既然是家人,心都是一样的。不管怎样,现在你回家了,这就好。”
沈祁右抬起头看她,缓和了些许情绪,郑重道:“我想回去看一看大哥。”
沈川媚点点头道:“好,我陪你一起回去。”
沈祁右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哀伤抑制,拿起筷子重新填肚子,一边问道:“对了,沈怀树入狱是怎么一回事?”
沈川媚闻言笑了:“虽然身在蜀地,对家里的事原来也这么关注。”
沈祁右道:“我在驿站安排那些送我回来的蜀兵时听得店里的人说了几句,才知道的这事。虽然不想打击你和我自己,但不得不承认,我没强大到什么事都能把握在手心里的局面。”
沈川媚听着他的话,笑的眉眼弯弯,一边吃饭一边给沈祁右讲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荆阳里发生的大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