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六月,烈日横空。
乱云山脉深处,茫茫群山巍峨间,在烈日的炙烤下,时而有巨鸟飞起,双翅展开,遮天蔽日;猛兽攀爬,嘶吼不止,直欲裂开这天地……
但无论巨鸟也好,猛兽也罢,当听到密林深处那片连绵的石屋周围传来阵阵雷鸣般的“轰隆”声时,便身体微颤,眼中露出一种与它们体型所不相符的恐惧和畏怯。
那眼神,好似日日被身高两米,体重三百的无情铁塔壮汉肆意玩弄蹂躏的二八少年……
“昊儿,你这天神造化功,是被蠢神附体了吗?练了这么久,还是至多踹飞一头太古莽牛,老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你这一脚强!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了!“
“昊儿,你这紫气东来拳,是泥塑的吗?至多只能击碎万斤巨石,弱,太弱,比刚刚孵出来的山鸡崽子还弱!我要是你,就拿把刀把自己的胳膊切了,绝对不说自己会使拳!”
“昊儿,你太慢了,慢,慢,慢,用力一跺脚跳起来才突破音障!知不知道什么是天涯咫尺,天涯咫尺就是宗主爸爸抽的烟袋锅子,一明一暗,就从天涯到咫尺!你这,是乌龟爬吗?”
石屋口,一株挂着个“落魄宗”木牌,碧绿枝条如丝绦般低垂,凝练玄黄,道韵如瀑布,叶片如繁星般流光溢彩,清风一摆,便发出阵阵澄澈之音的柳树下,四名男人围着一名腰间裹着个兽皮裙的小家伙,摇头晃脑,评头论足,满脸不忍看的鄙视之色。
小家伙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白嫩漂亮,一双大眼睛乌溜溜滚动,如白瓷娃娃般娇嫩可爱,但性格却极有韧性,听到四人的话后,非但没像等闲小孩子那样哭出声,反而抿着下唇,握紧拳头,一拳快似一拳,一脚快似一脚,身周沙尘四溅,留下一道道伴随着雷鸣的幻影残像。
“练了这么久还是这损色样,这孩子多半是废了!”
站在最前,双手揣在怀中,穿着一身道袍,胸口别着个“落魄宗宗主”木牌,手里提着烟袋锅的中年人,盯着小家伙看了看后,连连摇头叹息,转身向石屋走去。
“宗主爸爸说得对!这孩子都六岁了,还瓜成这样,多半是废了。”
“昊儿,我们本打算让你去山外看看,可看你现在这样子,出山以后,别人怕不是一巴掌就把你给拍死。我们几个老骨头可指着你养老送终,你得努力,不能先让我们给你收尸啊!”
“昊儿,别怪我们心狠,你的资质太差,所以你就得努力,只有比别人努力百倍千倍万倍,有朝一日,你才可能比别人强!也只有这样,我们几个的绝世大仇家要杀我们,你才能保护我们这几个老骨头!”
落魄宗宗主一起身,另外三个胸口别着“落魄宗副宗主”木牌的中年人,也长吁短叹一阵,转身离去。
“我要努力!我一定要变强!勤能补拙,我的修为固然弱,但只要比别人努力百倍,一定可以追上他们!只有这样,倘若哪天有人要伤害大爷爷和各位叔伯,我才能一巴掌把那些人拍死!”
小家伙抬起粉嘟嘟的胳膊,用力挥舞一下,冲到不远处,举起一尊足有十余个他那么高,密布着古朴奥妙纹络,紫色电光环绕,看起来约莫有万斤重的大鼎,起伏百十下后,目光坚毅的看着远方,沉声道。
他叫秦昊,落魄宗开山大弟子!
准确的说,也是落魄宗唯一的弟子,除他之外,还有宗主柳爷爷,副宗主蒙二伯、副宗主马三伯,还有副宗主李四叔!
至于为什么四个人年纪相仿,可宗主是大爷爷,另外仨只是叔伯,据李四叔说,那是因为大爷爷能把他们四个揍得叫“爸爸”……
“秦昊!加油!嘿……哈!”
紧跟着,小家伙便放下巨鼎,重新修炼起来,拳出如雷,步伐似风!
“他娘的,这孩子到底是怎么练的,才六岁就练到了养气灵河境?老子每次说那些违心话的时候,都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宗主爸爸,以后你们笑话他,我能装哑巴吗?或者,咱们和他实话实说,让他知道自己是天才,一万年都不见得出一个的那种!”
而在这时,躲在远处的李四叔,侧耳听着小家伙身形穿梭时,自丹田中发出的如长河奔涌流淌般的灵气运转声,重重的嘬了口牙花子,愁眉苦脸的望着柳宗主。
修炼七境:开脉、养气、广寒、天阳、化婴、领域、征圣!
开脉境,开辟经脉,吸纳天地灵气,滋养身躯。
八脉尽皆开辟之后,便可养气与丹田,从溪成河,汇河成湖,湖聚为江,江行成海!
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突破养气灵湖境,便会气海生明月,突破广寒境。
阴极转阳,孕育天阳,明月化烈日,成就天阳境!
破境如登天,多少修炼者,穷尽一生,也不过在天阳境苦苦厮混打转,化婴便称得上一声老怪,至于领域和征圣,那是传说中的档次了!
六岁的养气灵河境,即便以他们四人的阅历,也不是罕见,而是绝有!
李四叔一开口,蒙二伯和马三伯立刻跟小鸡
啄米一样,齐齐点头。
“你们懂个屁,这世上,天才多了,可活下来的天才有几个?我们几个过去倒是总被叫做天才,可为什么成了一群落魄人?还不是被人叫昏了头!我就是要把昊儿这个天才当做废柴操练,让他比那些废柴都要努力千百万倍!”
“前两天我已经在山里弄出了动静,这两天会有人进山,到时候这臭小子就得出山修炼锻心了。在他走之前,我们更得让他确定自己是个修炼废柴,而且是以后任凭谁说他是天才,他都不会相信的那种。所以,你们谁要是敢把底细泄露给昊儿,就别怪我把你们身上那些零碎全给卸了!”
柳宗主长相儒雅,可说起话来,却全无半点儿卷气,反而杀气腾腾,仿佛悍匪。
蒙二伯、马三伯和李四叔听到“落魄人”三个字,神色不由得一黯,旋即点了点头。
“唉,六年一晃,臭小子都要出山了,还真有些舍不得他。”
马三伯向着小家伙在的地方看一眼后,轻轻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