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李大去醉花楼,他一向在正门处等我,我进去后从后门脱身出来即可。”楚父说道。
“那行,明日我去王婆家中,买通她儿子来谎报孙子犯病,让她回去一晚。你二人也不怕时日太短了。”方妈思定后说。
“何须等到明日,今日还来得及。”
“大官人真是心急,算了,看在你深情的份上我就跑这一趟,只是这钱……”
楚父塞给她二十五贯钱道:“办事的钱一并给你,求妈妈别让我久等。”
方妈临走时又道:“你去醉花楼就找个叫华娘的,扔她一两贯钱让她假装和你一起在屋中。”
“华娘我前几年也是识得的,妈妈如何晓得她的?”
“这附近谁不知道华娘如今年龄长了,没什么生意。我为官人着想,拉她给你打个掩护,难不成你还找个年轻貌美的就舍了三娘子?”
楚父笑着说:“那些女子如何能与三娘子相提。”
黄昏时分,楚父和往常一般,带李大来到醉花楼,留他与看门人一处呆着,自己叫来老鸨点了华娘。华娘年轻时就不算出众,如今三十五六了,还在这烟花之地苦熬,生意清冷,她的屋子自然就设在了冷僻处,离后门倒近。
楚父进了屋喝了几杯闷酒,见华娘人老色衰,想着张三娘娇俏可人,提不起兴致和她说话。华娘也识趣,说了两句知他并非为了自己前来,也就坐在一旁只替他斟酒。见时辰差不多,扔了一贯钱在桌上说:“你只管留着门熄灯睡觉,不得与人言说此事。”
亥正时分,楚父出了后门,遮遮掩掩绕到张三娘家,推开虚掩的院门,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楼上。张三娘已在房中摆了两样小菜,一壶热酒,见他进来,投入他怀中怨道:“如何这般着急,赵大郎这两日就要回来了,咱们抓紧说几句话你就回家去吧,日后我再给你托信,免得碰见。”
佳人在怀,哪还舍得浪费时间,“你何必哄我,今日这么晚了,他岂会回来?还喝什么酒,先让我亲亲才是正事。”
张三娘不再推拒,两人如干柴烈火般,恨不得立时就成了双,缠绵床褥褪尽衣衫,正要做成好事,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走了进来,指着床上二人气得浑身发抖,他身后跟着一个精壮汉子扶着他道:“大伯不要生气,看我打杀了这对奸夫**。”
张三娘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和楚父,哭道:“都是我不好,不怪旁人,要打要杀都随你。”
楚父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本在要紧关头,受此惊吓,躺在床边瑟瑟发抖。
汉子冲过去,抓住楚父扯到地上,踢给他一件衣衫,张三娘抓起床头衣服披上,下了床挡在楚父身前,跪在地上磕头道:“与他无关,都是我的错,求求官人放他走吧。”
赵大郎气的站立不稳,汉子忙将他扶到一旁坐下。楚父战战兢兢地穿上外衣,见张三娘为了自己一力承担,心中甚是感动,盼着这二人能看在三娘子面上放过自己。
赵大郎缓过气来,指指旁边的凳子,汉子过去拧小鸡一般抓住楚父扔到椅子上。
赵大郎复指着张三娘骂道:“你这贱人,若不是今日我提前回来,只怕就被你们瞒过了。你们倒说说何时勾搭上的?此事我定不会善了。”
张三娘跪在地上,凄婉地看着楚父,楚父不敢看她眼睛,低头不语。张三娘抽泣道:“昨日家中招贼,楚大官人恰好路过救了我,今日全是我勾引他,你们放他走,我任你处置。”
赵大郎转向楚父道:“你如何说?”
“我,我以后再不会来了,也请你们善待张三娘,别责难她才好。”
赵大郎气的冷笑两声对张三娘说道:“我对你也算是情深意重,你却为了这样一个负心汉抛下我。你是重情重义,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
楚父惭愧地低下头不敢言语。
张三娘咬牙坚定地说:“我不管他如何,我自见过他后心中再难有旁人。他负我也好,丢弃我也罢,我都无悔。”
赵大郎抬脚将她踹倒,汉子过去提着她扔到一旁道:“等会再收拾你。”
赵大郎转而对着楚父说:“我是现在就报官,还是你给我写下认罪,承认与张三娘通奸。”
楚父知此事难了,不若先写下认罪,改日找官府中的熟人索要回去就是,他一个商人能奈我何。
汉子拿来笔墨,楚父按赵大郎的意思写下认罪,按了手印交给赵大郎。赵大郎读后转身拿去烛火旁烘干,张三娘突然跑过去抓住认罪三两下撕得粉碎,“我今日就是死了也不能害了大官人。”
楚父眼看着张三娘如此不要命护着自己,耳中听得她铮铮言辞,胸中一热激动地冲过去扶着她,“你为我如此,我堂堂一男子安可没有担当。”说完转向赵大郎,“我知她是你出钱买下的,如今我将她买过来就是。”
赵大郎瞪着二人半响,终是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么年轻跟着我做个外室,本就是委屈了你。既然你二人情义相投,我就成全你们吧。”说完从怀中掏出张三娘的卖身契打开给楚父看,“我买她花了两百贯,她跟着我两年,一应衣食钗环都未曾少了她。我也不多要你的,你与我三百贯就是。”
“你何曾给我买个什么钗环首饰,这不是讹人嘛?”张三娘哭道。
“谁不知道楚大官人在成都富甲一方,区区三百贯都拿不出来?”
楚家大娘子掌管家中里外事务,楚父每月只得四十贯钱用,这三百贯一时确实拿不出来,张三娘凑到他耳边说:“你若为难就舍了我吧,你家大娘子怎么会给你那么多钱花用。”
楚父最恨被人知晓家中钱财由大娘子做主,见张三娘话中有轻视之意,生气道:“三百两我还做不了主吗?”
赵大郎让汉子带着张三娘下去,对楚父好言道:“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成都城谁不知道你们家里外都是大娘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