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你来我往,陈竹惊得连嘴都合不上。当“成交”二字从掌柜的嘴里吐出来时,陈竹看崔姐的眼光瞬间从疑问转到佩服,然后就恨不得五体投地表达自己的崇拜了。
接下陈竹又选了两个柜子,一套堂屋用的椅子,信心满满地等着崔姐讲价,崔姐也不再问她想多少要了,直接和掌柜又是一场激烈交锋,最终以总价一千九成交,言明酉时送货到家。
出来后,陈竹兴高采烈地拉着高子青说崔姐的厉害,崔姐乐得不行,笑她说:“我问你想多少要,你一开口我就知道后面的都不用再问你了。”
陈竹拉住崔姐的胳膊说:“我得好好请你吃顿饭慰劳一下,帮我省了那么多。要是我和三郎去,都不知道三贯钱够不够买。”
高子青一直含笑看着她们。
崔姐拒绝说:“免了,就省了这么点,一顿饭吃光就白省了,吃饭的事等你们搬来成都以后再说吧。”
快到铺子的时候,崔姐问:“你姐走了,她给刘珺的钱是不是托给你了?”
原来崔姐也知道此事,回道:“嗯,她让我每月给李嫂一百,不过……”
崔姐对陈兰有些不满,“你姐也真行,自己的儿子让你出这笔钱。你刚才说不过什么?”
陈竹想着李嫂的态度,犹豫了下还是说出来,“李嫂不太愿意给我签收条,说我姐信任她我却不信她。”
崔姐说:“她有什么不愿意,你姐给她钱也是要签字的,跑你面前说这些话。下次你去喊上我,当我面看她再说什么。”
陈竹感激地说:“多谢崔姐。她上次虽然不愿意也给我签了,日后要是不签我再去找你。”
崔姐点头说:“有事找我就是。”说完后与二人道别回了铺子。
陈竹与高子青继续去铁器店选了一口浅底炒锅,这种锅底部薄,炒菜更好用。又买了些灶房用具,钱也就花的所剩无几了。
两人在成都呆了两日,也没有开火做饭。没钱下馆子,就在食摊上顺便吃点。高子青给爹娘去了信,让他们启程到成都来。
离开前,陈竹又去了一趟李嫂家,李嫂连院门都没有让她进,板着脸接过收条和钱,转身进屋签了字出来给她。陈竹心下决定,现在钱太紧张,只能给一个月的。等下次直接给一年的,省得看人脸色。
高子青二哥所在的长谷县离成都还算近,一来一回需要二十五天左右。
俩人回到洛带镇后,将休息时间全倒换成上工。到了四月初,高子青收到二老出发前七日送来的信件,抽了一晚上的时间回到家。
陈竹洗潄完正在院子倒水,听得敲门,再听到那一声思念而熟悉的声音“是我”时,放下手中的木盆,快步过来打开了院门。
高子青迈进门一把将她抱住,整整五十一天了,疯狂地想她,紧紧地想将怀中这娇小的人儿融入到自己的胸膛。稍倾,想到自己一身灰尘,忙松开手,眼前的人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时升起浓浓的满足感,原来她也和自己一般受着相思的煎熬。
“我先去洗洗。”高子青笑着说。
陈竹跟在他的身后,“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
“在窑上吃过才回来。爹娘来信了,三日后到成都。”高子青拿着木桶舀灶上温着的水。
“你专门回来就说这个?带个口信来就行,也不嫌累。”陈竹心疼他跑这一趟。
高子青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更重要的是想你了。”
陈竹含笑轻推他一下说:“洗澡吗?我帮你拿衣服去。”
高子青在院子里冲洗完只穿了条里裤进屋,油灯已经点亮,天完全黑了。
陈竹一直在叽叽喳喳说着话,“祥宁客栈关闭了,店里一直没生意,杨三娘想卖房子,可惜到现在也没有人接手。安二娘前几日给大家发了喜饼喜糖,她嫁给她表哥了,她们都说她表哥长得可俊朗了,可惜我没有见过。你这么看我干吗?我脸上有东西?”
高子青一把抱起她,在尖叫声中将她放到床上,“娘子,你看我就够了,看别的郎君干什么?真是不收拾你都不行了。”
陈竹喘息着推他,“你不累吗?”
“累,死也愿意。”
陈竹二人提前一天赶回成都,次日上午,出了巷子恰好遇到有人私下卖牛肉,才五十一斤,比官府指定的肉铺便宜了一半。陈竹买了五斤放回家,两人去菜市买了些豆腐、肉、并一只鸡,再到铺子买齐了调料米面。高子青将她送回来,又出去买爹娘要用的被褥,买回来晒上半日,晚上就能用。
陈竹准备把牛肉全做成牛肉粑,既可当零嘴吃,也可以做下酒菜,主要是耐放。
先将牛肉片去皮切成大块,沸水中煮至半熟,捞起晾凉,冷却后牛肉切细长条。火旺,锅中放汤、牛肉条,调入盐糖八角姜片等,再倒点酒和菜油煮开,改小火煮至肉汤快干时,不断翻炒直到肉条上起绒毛样肉丝,锅内水份全干时起锅,放于大盘内晾凉,待冷透即可。
牛肉粑是陈竹在陈兰开的食店里,见铛头做过一次后,自己又细细想了记到纸上。做得还算成功,看起来色泽棕黄,闻着味道醇香,吃起来松软、咸淡合适。自觉与铛头做的相差无几,高子青更是赞不绝口。
午饭时陈竹盛了一盘,另炒了一个青菜,两人先凑合一顿。下午爹娘来还要准备饭菜,毕竟二老还是两人成亲三年多首次见面。饭后高子青将碗筷收拾干净,陈竹见水已经烧好,便催他去杀鸡。
高子青把刀磨了两下,提着就去了天井。陈竹在灶房拿个碗调点盐水准备接鸡血做汤,听得外面几声鸡叫,她端着碗出来时,高子青正好手起刀落,鸡头被剁了下来。陈竹慌忙躲避飞溅过来的鸡血,笑骂道:“你还说你会杀,这哪里是杀鸡,分明是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