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处于进退两难之地,望着一帮手下有些垂头丧气,心中多少也有些沮丧。
这不死不活的天气害苦了他,众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可现在他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他手上精兵号称三万,可很多却是临时招募的人手,本来预期是行军的过程中继续招募新兵,可现在无法推进,军心略有涣散,要说撤回太原的话,只怕真的要兵败如山。
都说一鼓作气,再次出兵的话士气已衰,可以说是胜败难料。
唯一让李渊心安的是,他虽然没有占据天时,但地利人和还是有的,李轨、刘武周、薛举都有雄霸关陇之心,对他的太原造成夹击之势。可在李渊看来,这三人却缺乏争霸天下的雄心,只图自保一方,眼下还没有图谋关中的念头,只要他能坚持取了关中,以四塞之地图谋天下,大有可为。别看萧布衣、李密现在势力嚣张,可这争夺天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再说周,秦,汉,隋皆从此地而兴,他李渊效仿前人,这天下说不准能落在他手上。
李渊年过半百,一直窝窝囊囊的活着,在杨广群臣眼中,不过是个酒色之徒。可心中素有抱负,所有的计划早在心中想了太久,这次看似不得已起兵,却在太原最少酝酿了数年之久,而在心目中盘算。却不下了十年。
“如今士气低落,这雨不知道何时能停。若按我地想法,不如返回太原再图打算。”
“绝对不可。士气低落若再回转,多半溃不成军。我们辛苦造势这久,一朝丧尽,实在可惜。”
“但如今进不得,退不得,建成不知有何妙策?”
“这个嘛……一切还听大将军的吩咐。”
李渊向下望过去,见到说回转太原的是裴寂,说不能回转地却是自己的大儿子李建成。李渊暗自点头。心道建成世民都是初生牛犊,如今正需要他们的锐气。裴寂老成持重,说要回转太原却是大多数年长之人的看法。
这次出兵,端是带了不少长者,李渊当然不愿意无功而返,可也知道要说服他们也是殊为不易。大伙起义,在于齐心。若是有了分歧,那已是败乱的先兆。
裴寂望向李渊道:“不知道大将军有何示下?”
李渊轻咳声,正犹豫的时候,中军帐有兵士进来,大声道:“启禀大将军,太原有紧急军情。”
中军帐中群臣都是脸上失色,心道太原根本之地。若是失陷,众人可算是死无葬身之地。
李渊伸手接过,看了两眼,冷哼一声,将掷在地上。正好滚落在裴寂的脚下。裴寂捡起来看了眼,失声道:“原来有消息传刘武周想要联合突厥人袭击太原!”
他此言一出,帐内众人均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唐俭走出来道:“大将军,太原我等根本之地,再说这里义军家眷均在太原,若是失陷。我等鼠两端。死无葬身之地。不如暂且回转,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不成!”李建成虽是谦谦君子。这时候却是丝毫不让,看了两眼道:“只是说传言而已,传言岂可当真,元吉这次可真的是唐突了。”
李世民接过又看了眼,皱眉道:“大哥,是窦诞地信,也没有裴长史说的那么夸张。窦诞也没有太过紧张,信上只是征询大将军的意见而已,估计是元吉小题大做了。”
原来李渊南下图谋关中,却放心不下根基太原,他当然也不会把这种地方交到别人手上,是以把太原重地交给李元吉坐镇。他纳妾不少,可真正能用上力的只有元配窦氏为他生的这几个子女。可就算如此,李元吉都有些年幼,不堪镇守太原的大任。所以他命窦诞、宇歆辅助李元吉,再加上李氏族人,这才安心南下。窦诞娶了他的女儿,也算他地女婿近亲,再加上一些族人,这才能确保太原无忧。
所以现在太原真正的决策者并非李元吉,李建成和李世民却把问题推到李元吉身上,是不想群臣把问题看的太过严重。
裴寂却是摇头,“根据军情,宋老生、屈突通都是扼守险要,我们想攻下来并非易事。再说李密虽和我们结盟,可随时都可能过洛阳攻打我们,突厥人贪利忘义,更是信不住。要是被刘武周和突厥人占了太原,我只怕大伙真的无处容身。不如暂且回转救援太原,再筹义举,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裴寂一番话下来,群臣部分默然,很多人却是点头,唐俭、殷开山、温大有等人随声附和,刘弘基、段志玄、刘政会等人却不认可。李渊暗自皱眉,轻声道:“这件事暂且放放,明日决定。”
“大将军,救兵如救火,这事可等不得。”唐俭慌忙道。
“今日已晚,还在下着大雨,行军不妥,明日再派兵回转。”李渊说完这句后,拂袖离开中军帐。一帮老臣子互望一眼,紧跟其后,显然是要敲定回转的事情。
李世民和李建成对望一眼,退到角落窃窃私语。
黑幕降临,大雨滂沱,老天像露个窟窿一样,不停的倾斜着雨水。
李渊的帐篷内通明,半夜未眠,众臣子都是极力劝说李渊回转。李渊却是心中不悦,可这些人都是他义之臣,当不能重责,但要说服他们,绝对是件非常困难地事情。
听着唐俭又把事情分析一遍。老臣子都是点头,李渊只能无奈道:“好,若是明日大雨……”
他话音未落。有兵士冲进来禀告,“大将军,敦煌公求见。”
敦煌公当然就是李世民,众老臣面面相觑,都是望向李渊,谁都知道李世民来做什么!
李渊见到群臣地脸色,咳嗽摆手道:“说我已经就寝了,不见。”
众老臣都是释然。对李渊的善解人意均是感激在心,兵士慌忙出去通知李世民。只是片刻又转了回来,李渊怫然不悦问,“怎么回事?”
兵士为难道:“敦煌公跪在泥水地上痛哭流涕,只求见大将军一面。”
李渊怒道:“不见!”
兵士只能再次出去,帐篷外一个闪电划下,照的帐外大亮。众老臣惊心动魄。紧接着密雨敲下来,乒乒乓乓地打在营帐上,雨声中夹杂着嚎啕痛哭,凄凉悲测,众老臣面面相觑。
李渊不为所动,只是道:“那依唐大人地意思是,我们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