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颤抖的锣声从遥远的门口传来,紧接着是庄严的乐声由远至近地传来,大齐皇帝真的来了。
没等李火旺动作的时候,他身旁正在端着醋碟子喝醋的官员,顿时脸色惨白地站了起来,慌张地向着门口冲去。
等李火旺同样来到外面的庭院时,就看到所有人包括所谓的秦老跟梁大人全都跪在地上。
乐声越来越近了,伴随着浓郁的香味,天子车辂的圆形顶部缓缓从高大墙体露出一角。
随着仪仗队的靠近,紧接着是绘有红色云龙,缠住乌青缎系带的四柱,四柱之间黑云龙羽纹的幨帷把整个木楼围得严严实实。
李火旺本以为就结束了,没承想这大齐皇帝的天子车辂却越来越高越来越大。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上面堆积的东西也越了越多,灯笼,龙旗,圆版玉装饰,游环,铃铛,好看但又密集的布满全楼。
伴随着庄严的乐声,这巨大华丽,但又头重脚轻的木楼如同小山越来越近了,在李火旺等人的眼中就显得越来越大,极其地充满压迫感。
在昏暗的环境下,它如同一尊巨型臃肿的死婴般,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府庭院内的所有人。
此刻从这天子车辂上飘出的香气越来越浓了,浓到几乎快要呛人的地步。
就在李火旺走到诸葛渊身边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身穿红袍的锦衣卫从门口涌入,把四周全部包围了。
一排手拿浮尘的光头老太监紧随其后,他们在墙下面形成一道人墙,隔绝在两者之间,脸色的惨白的他们站在原地,在黑夜的衬托下,如同一排排纸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乐声渐渐消散了,一时间安静极了,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
而此时的李火旺站在一角,如同旁观者般观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视线大部分都注视着那巨大的木楼,心中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大伴说你们在这玩,为什么不带着我玩?”一道稚嫩的童声忽然从那多重帷幕后面响起。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那些人脸色瞬间变得异常惨白,一些性格软弱的人身子都快瘫倒在地上。
“你们在玩什么呢?拿出来给我玩玩吧?”
说着这话,一位头上戴着帝冕,身穿着金黑色龙袍的男童把脑袋从那层层叠叠的帷幕中露出一个脑袋来。
这一幕极其的怪,就好似面前这巨大华丽的木楼,是这极小脑袋的庞大身躯一般。
李火旺看到他的第一眼,当即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孩童,没有哪个六岁的孩童,看人是如此的赤裸裸的。
仿佛看一个人并不是看一个人的表面,而是看它的肉看头的骨。
看着眼前这东西,李火旺的心中出一丝恍惚,“这真的是诸葛渊扭曲出来的吗?未免也太真了吧?”
此时,太监们忽然瞧见了站在原地十分唐突的二人,顿时怒不可遏。“大胆!!官家已经到了,你们为何不跪!”
等李火旺向着诸葛渊看了一眼,诸葛渊同样也看了李火旺的一眼。
毫不犹豫地,李火旺当即掏出两张姜黄字,咬破手指尖迅速在上面画起符箓来。
等画完,李火旺往着自己双腿左右侧一贴,直接掏出紫穗剑,带着残影直接向着那大齐小皇帝的巨大车辂冲去。
“你们被骗了!这皇帝是假的!它是坐忘道假扮的!!”李火旺的大喊声如同惊雷般在屋内炸响。
就在李火旺动手的瞬间,四周的锦衣卫迅速形成一堵墙,拦住了他。
而此刻的诸葛渊表情变得罕见的浓重,他手一翻,一本两个巴掌大的陈旧蜡黄的老皇历被他摆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从袖口中掏出一根白色狼毫笔,举起手来,对着漆黑的天空左右一晃,天空中的夜幕染黑了狼毫笔的笔尖。
带着点点星光的狼毫笔垂直落下,在老黄历的一页写上。“乙亥年,癸卯金壁平日,忌:架谎凿空,忌:易容变脸!”
笔尖一离纸,那张字也被带离了老黄历。
随着笔尖的那一抹黑色重新回归夜色,同样也把这张黄字带上那片漆黑的天空之中。
当即那位小皇帝的表情,以及一些随行的太监面部开始扭曲起来,而那些锦衣卫们的表情也变得非常的迷茫。
“好!等了这么久,你们总算来了!”李火旺见状毫不犹豫地掏出钳子对着自己嘴里用力一夹,好几颗牙齿如同天女散花般撒去。
而就在这时,地面忽然飞出几张叶子牌,直直的刺入李火旺的腹部。
可李火旺的腹部并没有冒出半点血液,并且整个身体斜斜的插入地下之中,一时间这些锦衣卫们找不动人了。
等他们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那红衣道人已经双脚猛地在屋檐上用力一蹬,向着皇上的天子车辂跳去了。
李火旺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张越来越近的小孩脸,心中的恨意跟杀意几乎快要把他吞噬。
随着李火旺掏出火镰往自己身上一擦,汹涌的火焰瞬间覆盖了他那些刚长好的皮肤,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让李火旺仰头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你他妈的是哪一个花色!”
此刻的李火旺如同一顶着火的风筝,把整个昏暗的天空照得大亮,空气中瞬间被烤得不断扭曲。
看到如此怪人,坐忘道假扮的大齐皇帝迅速缩进帷幕之中去。
可这时候躲避却已经有点晚了,当空中的李火旺刚撞上帷幕,熊熊火焰瞬间把整个臃肿的木楼整个包裹。熊熊黑烟扶摇直上,带着隐约的惨叫声。
“出来!哪去了!”李火旺在火焰中寻找。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远处帷幕一闪而过,向着木楼的外面冲去。
“想跑?!”李火旺迅速接过黑色触手送上来的肋骨,双手交叉反向向着自己腹部一插,四周几十丈内的所有生物都感觉到了李火旺的相同痛楚。
远处那道黑影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跌入火堆之中。
等浑身着火的李火旺忍着疼痛,走到他身边,伸手刚把那人翻过身来时,却发现里面居然只有一片正在烧的皮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