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les抱怨了一通,当场拉着关晞和郁贲离开了。
老板娘憨厚的脸上露出茫然。她把手在围兜上擦了擦,惶惶道:“味道变了?”她摇头,“陈记没换过老板,一直是我们两公婆在经营。”
隔壁桌的老客说:“陈太,你否认也没用,味道就是不如以前好了。柠檬茶是你家的特色,怎么能说改就改。”
陈母茫然道:“陈记的特色怎么是柠檬茶呢?”
也是。柠檬茶是多普遍、多便宜的东西,作为配菜的饮料,它甚至上不了菜单。好喝的时候,没人觉得它多重要,可如今不好喝了,连带着所有菜的味道都大不如前。
陈母看着旁边装柠檬茶的大铁罐。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旧茶包用光了,这几天换了新茶包。我去问问供货商,肯定是他们搞错了。”
老客“嗨”了一声:“可不是,那必须尽快换回来!”他指着面前的简餐,“配饮的味一变,显得你家肠粉都不好吃了!”
肠粉机还是店里新添置的,万一柠檬茶的味道影响了肠粉的销售,亏损可就大了。
陈母急忙说:“我们明天就去找。”
赶紧把茶包换回来。
旁边的老客和陈母闲聊:“说起来,很久没见你女儿了。嫁人了吗?”
陈母哼了一声:“她呀,离家出走了。”
老客“噗”地笑出声:“这么大的人了,闹离家出走?”
另一桌的金阿婆说:“你们两公婆脑子迂腐。女儿对你们那么孝顺,你们但凡对女儿好一点,至于把人气跑?”
陈母悲苦道:“金阿婆,是我们气她吗?分明是她气我们。我和她爸又不指望她养老,哪有她那样说父母偏心的?哪有这么谴责父母的?传统历来如此,怎么就对她不好了?她爸生气了,说以后什么都不给她。”
金阿婆叹了口气:“你们本来就什么都没给她,都是她给你们。”
陈母辛酸:“女儿本来就是要嫁人的,把她养大还读了中专,她不想嫁人也没逼着她嫁,她要工作也随她去了。这还不够好吗?”陈母重重悲叹一声,转身回柜台后面忙碌。
忙碌了一会,陈母又茫然地锤了锤腰。陈家娴走了以后,再也没人给她帮手,陈家豪也是个粗手粗脚的,让他帮工,他就躲在学校不回家。
但全天下的女儿都是要嫁人的,养女儿就是给别人家养,女儿竟然想要和家豪一样的待遇?陈母自己也是抠着省着帮着兄弟长大的。她摇了摇头,陈家娴还是太自私、太荒谬了。历来是这样,父母又有什么错?
……
谁都没有错。陈家娴想。
她没办法去责怪任何人,只能从此当作自己是孤儿,再也没有退路。
凌晨两点,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陈家娴在卫生间里洗过澡以后,又洗烘了今天穿的衣服。毛巾和内衣裤分别晾在椅背、工位挡板上,这些会被她在第二天清晨做贼般悄悄收起。
最后,陈家娴把睡袋铺在工位底下,钻进去。
睡觉之前,她重新检查过自己手机里存款——上一次的裁员补偿,现在还剩下863元。
住在办公室里,陈家娴扳着手指头计算,如果自己丢了卓秀的工作,这笔钱够她活多久?
结论是没有多久。
这笔钱既不够她在越城支撑数月房租,也不够维系她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