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长老岂会跟晚辈斤斤计较,不过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古往今来,小到普通百姓寻常家,大到帝王家国天下,无规矩不成方圆。江小生屡屡触碰飞星斋底线,理应处罚。叶长老大义灭亲,令人敬佩。”
陆州从未想过要去模仿孟长东,那不符合自己的一贯作风,即便是变了容颜,换了五官。
叶真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道:
“孟长老所言有理,一门之内,父子兄弟、长幼尊卑,各有条理,不变不乱。寻常家如此,更何况数万之众的飞星斋。”
诚如此前了解的那样。
叶真是个极其狡猾的人。
听到陆州自称“本长老”,还能表现的如此平静。
言语之间不悲不喜,顺势而行,将矛盾掩盖在内心深处,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处事风范。
陆州不为所动,平静地道:“叶长老,还有何事?”
叶真说道:
“今日孟长老率上千名修行者,围剿千柳观,云山十二宗九叶高手谢玄,遭金莲修行者击杀。事发时,孟长老何在?”
他的语气很平缓,明明是质问的内容,却听不出指责。
陆州道:
“千柳观有高手庇护,连谢玄都命丧黄泉,本长老自然选择撤退。”
这没啥好丢人的。
以孟长东的角度而言,他的逃跑路线丝毫没有问题,若被虞上戎追上,亦是必死之局。千算万算,他没算到会碰到老夫。
但,从这番话中也可以听出,从始至终,叶真的眼线都在队伍中。
叶真像是身临其境似的,了如指掌。
“如今谢玄已死,云山十二宗,必定问罪,孟长老可有解释?”
“这件事,叶长老心中有数……”陆州丝毫不惧,语气平稳,“叶长老明知千柳观与九重殿有关系,还要执意派人围剿,是何居心?”
说完,叶真依旧没有动怒,面色如常。
“你错了。”
他语气一顿,“我与斋主前往九重殿,是有足够的信心拿下司空北辰……围剿千柳观,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对“孟长东”的称呼发生了变化。
“顺势而为?”
陆州哂然微笑,“鲁松、梁自道、玄明道长三人本是飞星斋的得力干将,如今死得不明不白,也叫顺势而为?”
叶真听出了他话中反驳之意,表情依然如初,笑道:
“这三人鲁莽行事,并未经过我的同意,死有余辜。今日围剿千柳观的上千名修行者,三百人来自天武院,五百人来自云山十二宗,一百五十人散修中募集,只有五十人出自我飞星斋,撤退以后,五十人全部逃生,无一人,身死。”
“……”
若说陆州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某种气质……那便是掌控力。
表面上,这次率队围剿千柳观的人是孟长东,背后却是叶真的这只黑手。
相当狡猾。
叶真继续道:“不过我有些好奇,孟长老是如何逃生的?”
“本长老擅长遁术,逃生不在话下。”陆州回答。
叶真点了下头。
“孟长老就不问问,我与斋主在九重殿发生了什么?”
陆州心中微动,总觉得叶真那双眼睛像是能看到什么似的,不按套路出牌,行事风格令人捉摸不透。
陆州不动声色,只需牢记一点——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
“叶长老想说,本长老便洗耳恭听。”陆州说道。
叶真抬手。
道场两边嗡鸣作响,木门拉上。
“你也担心隔墙有耳?”
这里是中指峰五重别苑,叶真的道场。谁人有这个胆量,跑来偷听?
叶真说道:“今时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