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守备太监门前,近百名官被厂卫围在地上殴打,
翻滚,
呼喊,
辱骂
……
这景象乱到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到过一回。
“太祖皇帝、太宗皇帝,我大明朝有奸臣、有奸臣呐!啊!”
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帮人这样被殴打,顿感无力,而且心也更为痛,于是纷纷哭闹起来,
“皇上!皇上!你可看到了!”
……
这样混乱的局面,手臂上插着匕首的张永都心惊,他顾不上那些,所以推开身旁的人,“老哥!老哥!我这只是皮外伤,没事的,你快叫他们停下!”
刘瑾阴鸷的脸庞仍显疯狂,“我们没事那是运气好!怎么能就这么停下?”
“刘瑾!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吗?”张永急得直呼其名,然后凑近紧声,“你现在不打死人,他们突然行刺,到了陛下那边,陛下还能为我们做主!可你要是打死了人,事情发酵,满朝武皆要你死!到那个时候,我这血就白流了!”
“无妨,我刘瑾也不指望活多久了,必得报这一次仇!”
张永直接喷他一脸唾沫,“那要是坏了清丈田亩的大事呢?!这里要是死了人,朝野震动,谁也预料不到会有何影响,到那时你还有脸见皇上吗?!”
刘瑾微微震动,见皇上……
他慢慢的攥紧拳头,表情纠结之后最终还是泄了那口气,“停手!”
张永说的对,不管怎么样,他不能坏了皇上的事。
至于陆直这个不必多说,他做出这等举动,完全可以上奏朝廷,慢慢定他的罪,跑是绝对跑不了的了。
张永长舒一口气,这么点时间,估计也就打了不到三十下,而且这帮人不是被按着他的,他们是一人压一人,拼命的扭动逃窜,而且都护着要害之处。
伤么,肯定是人人带伤,但只要不死人就行。
当然了,也很惨。
关键是屈辱。
他们都是体面的读人,有的时候朝廷都要给他们一点脸面,哪想到今日在此丢尽了颜面。
还好是陆直先扔了个刀子,好些人自知理亏,否则今天估摸着有人要自己撞死在这里。
“啊……”谢体中也蛮惨的,他胳膊挨了两下,现在根本抬不起来,等到稍微揉过两下,就又威胁:“刘瑾,你且等着,我们定会上奏疏给皇上!要皇上主持公道!”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我石宾贤一生严于律己,立志报效国家,匡扶天下,哪里料得蹉跎半生之后,竟在今日受一无根之人如此欺凌,我还有何面目活于世上!”
彻底撕破脸皮之后无根之人都出来了。
刘瑾怒而讽刺道:“少在那里叽叽歪歪,要是觉得没脸活着,现在就拿刀自己抹了自己脖子,看你可有那样的骨气?”
“你说什么!你个奸臣,真不知皇上缘何信你,叫你当了这南京守备太监,你可知自己手上染上了多少无辜的冤魂!千百年后,后世人亦会笑话我大明,这一切皆因你刘瑾!”
“都听听,这么恨咱家,看来你定是陆直的同伙,你们会上奏疏,咱家也会上!”
众人一听,这阉人真会给人安插罪名。
他们这帮人,又不是个个都如海瑞那边视死如归,有的还是看人多来混个名头,如果真的和刺杀守备太监的案子扯上关系,那还是极为麻烦的。
可现在看起来,刘瑾也不是善罢甘休之人……
“还有一事咱家真是不明。你们说咱家在南京杀人,咱家是杀了,可咱家杀的是反对朝廷清田令的人。”刘瑾眼珠子一转,梦然拍手,“想必你们也反对朝廷清田令!”
谢体中忍无可忍,“放屁!刘瑾,你莫要在那里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以朝廷之令为幌子,还反诬我们,还要脸不要?!”
“喔,那你们是支持的呀。”刘瑾森然一笑,“好,那咱家这就安排人,先从你们的田亩开始丈起。哪怕不是南京本地人,那也没关系,不论在何府、何县,去个即可。到时候也让皇上瞧瞧,大明朝的臣有多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