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店这个事恰好便始于正德年间,不过历史上的正德皇帝开店大概率应该是为了玩儿,所以他在正德二年就在永巷开了一间酒馆。2023皇帝一开酒馆,那太监、宫女全去捧场了,因为是玩性之作,缺乏规划,所以基本后来就成了敛财工具。
当然,正德也因此让自己的名声更加的不靠谱。
现在的朱厚照则不会如此。
东宫之中,三位阁老和几位尚听到太子说要将如何处理商铺、作坊之事拿出来议一议,一时都没能领会太子的意图。
一般商人之家犯罪,人们更多的是关心银子,却不会动脑筋去思考怎么将那些商铺和作坊继续经营下去,很多时候都是贴个封字了事。
闵珪不解其意,便先想了个‘好’主意,“殿下,朝廷银两短缺,赈灾、备边、河工无一不是需银数十万的大事,此次朝廷既然抄没了这些罪人的商铺、作坊,是不是可以作为赏赐,赐予有功之臣?这样也可为朝廷省下银两。”
这个建议有些离谱,赏赐银两能省几个钱,但读圣人的老头们缺乏经济头脑,这一点朱厚照不怪他们,“大司徒以为呢?”
韩本来想张嘴说话,不过眉头始终紧皱而不展,接着竟摇摇头,“臣愚钝,未能有一计献于殿下。”
户部尚这么说,其他人也就没了搞头。
朱厚照也就不故弄玄虚了,他的主意,总归是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
“说出本宫之意前,刘阁老、李阁老、谢阁老,还有大冢宰(吏部尚)、大司徒、大司寇,另加顾左、梁储两位侍郎,本宫要先问你们一句话。”
众人没想到,太子这么正式,于是皆不敢怠慢,“殿下请讲。”
“本宫想问你们,在你们心中,本宫是公心多还是私心多?是为了自己多,还是为了百姓多?今日刘瑾等一众内官也在,便是大臣不在的时候,本宫可有求过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是爱好于什么新奇玩意儿?”
刘瑾说起马屁话心理成本最小,他马上跪下,颇有几分动情的说:“殿下每日闲则读,忙则理政,不仅从没有叫奴婢们探寻宝物,便是有人持着投机的心思献宝,也是叫殿下好生教训了一番。”
这些话不是朱厚照给自己贴金,他前世就是个应试教育下的无趣男,美食、衣着都不是他的爱好,吃饭对他来说就是饱腹而已,他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老是要去研究哪里有好吃的,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事实就是事实,大臣们面对这个问题自然说不出第二个答桉。
王鏊是最能理解这位太子的,他先言道:“殿下事事以百姓为先,自古以来如殿下一般如此诚心而为百姓者,鲜矣。”
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皇太子可算勤政,而且处理各项政务,几乎不会乱来,外界说他不纳谏,笑话,只要是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太子极易被说服。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自夸,而是为了请众位大臣信任我。”
这话就重了,几位大臣哗啦一下全都跪了下来,聆听太子垂训。
“……但我不是一点私心、一点欲望都没有。我的私心就要建立自己的不朽功勋,我的欲望就是要让大明重现太祖、太宗时的天朝气象!所以说,刘瑾他们有时候也问,说太子殿下累不累……嘿,我跟他们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即便累也不知道累。”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
刘健等大臣听完心中激荡,他们这些无趣的老男人和太子一样,也有一个强国富民的心,也有一个青史留名的欲。
“殿下圣明!得祖宗庇佑,大明有殿下这般储君,实在是天下万民之福,江山社稷之福!”闵珪是对东宫太子推崇备至的。
连朱厚照都开玩笑,“能叫性格执拗的闵尚说我几句好话。看来我这个太子当得还可以。”
闵珪直言说:“臣是执拗,但执拗不是是非不分,以黑为白,殿下处理朝政以来,所关心之事从来不是庙宇宫殿,而是百姓的柴米油盐,这些臣和诸位同僚都是看在眼中的。”
“谢谢诸位了。”
他们哪里敢,于是又磕头。
朱厚照如此扇情,就是为了后面做铺垫,他沉吟半会儿,还是讲了,“大司马曾经说过东宫从浙江取银。今日这里没有外人,我可以告诉各位,银子都在。”
这话有些震动,
一时间角落里的记注官都惊得停笔。
而太子瞥眼看了一眼左右中允伦叙和武谅,“我说什么,你们记什么,留给天下人看、留给子孙后人看。”
这是一个太子
的气象,敢于直面历史的评判。或许看起来有些虚,但史笔的威力,在古时候的道德环境里是很厉害的。
像唐太宗、康熙这些雄主都曾不止一次要求看史官的记录,其实就是害怕被记了什么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