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十五是府衙配送响银粮草之日,胡庭如往常一样带着士兵进城,但却空手而归,一个个灰头土脸。
容音与周景逸早起来校场练武,流了一身汗还没来得及清洗便见胡庭回来了。
“怎地如此快?”容音问。
夫妻俩很诧异,这不刚走一个多时辰嘛!
胡庭一脸颓败,道:“没拿到响银粮草,知府大人说朝廷的响银粮草还没运到。”
“胡说,他分明是故意推托。”容音恼怒之下声音提高,杜延之小肚鸡肠,她真想揪来打一顿,她告诫自己要冷静。
与她不同,周景逸一向沉得住气,安慰胡庭道:“粮草还能支持十天半个月,只是响银不能不发,我这儿有些银票,劳烦胡将军拿去换成碎银子先发给将士们。”
胡庭忙推迟不肯接银票,“这不行,这是王爷私产。”
“它对我而言是身外之物,对普通将士而言却是养家糊口的救命钱,耽搁不得。”
周景逸强行把银票塞给他,容音也在一旁帮腔,说:“如果银票不够再禀报,我们想办法。”
“末将定办妥帖。”银票很轻,但胡庭觉得重如千斤,他没有私藏,发放响银时将真相一并告知众将士,做了好事应当被人铭记于心。
现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容音好不容易压制的火气蹭蹭冒上来。
“不出恶气我不甘心,杜延之胆子很大嘛,敢明目张胆克扣响银。”
“气坏身子不值得,咱们寻个方法教训他就是。”周景逸安慰着。
她两眼放光,抓住他道:“你一肚子坏水,快想个馊主意出来。”
坏人自有上天来收,还不等他们下手,宁州城突发瘟疫,感染百姓数十人。
下属向杜延之禀告时不被重视,病情一拖再拖,感染之人越来越多,杜延之最后下令将所有感染者送出城,并下令封锁城门不准人进出。
感染者被隔离在一座小山村,有几个大夫全力救治,但瘟疫原因不明,救治难度很大。
“瘟疫来得蹊跷,最先是在哪个地方发现的?”容音问。
“听说是在宁州城内发现的第一起。”胡庭也不是很确定,消息都是道听途说。
“先查查清楚,我们再决定怎么办。”她现在也是无头苍蝇一样,心里没有主意,她将目光投向周景逸,周景逸不再沉默。
“派军医远远地探听下村子里的情况,一定要注意别感染了自身。”
杜延之不仁,但百姓无辜,他们不能坐视不理,但必须以保证安全为前提。
“末将这就去办。”胡庭办事效率高,立刻找了军医一人同去封锁的村子,与大夫们沟通村民病情,个个神色凝重毫无进展。
宁州历史上发生过大大小小瘟疫,可谓经验丰富,但这次与从前皆不同,病理不明,症状奇怪,大夫们熬夜仍找不出救治之法。
事情陷入困境,城中瘟疫仍在发生,杜延之一律采取粗暴简单的方法——把人扔出城隔离,他以为这样宁州城内便安全了吗?
“愚不可及。”容音忍不住骂人,她很生气但仍保持理智,在周景逸提出要去村子看望感染瘟疫之人时被她阻止。
“我们不是大夫不懂医术,去了添乱不说还可能感染瘟疫,届时害人害己,毫无益处。”
也对,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但空等无用,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军医带回来匪夷所思之消息。
“中毒?确定吗?”
“老夫父母皆因感染瘟疫而死,老夫毕生研究瘟疫,可以确定这一次是中毒。”
他们对军医的话深信不疑,同时心情更加沉重,幕后有人插手宁州之事必因两国战事而起。
就在此时徐州信到了,事情如雪上加霜。
“景逸,爹的来信。”容音看完把信递给周景逸,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要尽快查清城中百姓中毒一事。”
若任事态继续恶化,百姓暴乱恐难免,宁州一乱,宁国便有可趁之机。
当晚,夜色朦胧,如画如诗,可惜无人欣赏。
周景逸和容音趁城门值守交班之计越过城墙而入,直奔北城方向去,那儿是最先发现瘟疫之地。
北城是全宁州最穷的地方,鱼龙混杂,房屋密密麻麻,巷子幽深,容易迷路。
“这儿真是脏乱差。”周景逸低声细语。
因为瘟疫人都跑光了,他们深夜造访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木枝都会被吓一跳。
“应该找个人来带路,这儿一处像一处搞不清方向。”转悠一圈,她忍不住抱怨。
“啊……鬼……”
周景逸突然惊声尖叫,抱住她一动不动,吓得她脊背发凉,双手颤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
“我不是鬼。”角落里传来苍老的声音犹如地狱里幽魂,越发恐怖,她拽着他拔腿要走,但脚像被钉子钉住了,慢慢低头一看,一只瘦骨如柴的手抓着她的脚。
“啊啊啊…”她跳到周景逸背上,脚不敢粘地,双目紧闭,张着嘴巴大声尖叫。
“姑娘别害怕,我不是鬼。”那人又说话了,容音从周景逸背上下来,两人壮着胆子走近一看,是个老人家,周景逸扒开他遮住脸的头发,为眼前一幕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人满脸生疮溃烂,像极了感染瘟疫,着实吓人。
“老人家您还好吗?”周景逸把他扶起来靠在墙上,等他缓过气才问他关于瘟疫之事。
他们没想到,今夜偶遇会从老人口中揭露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