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顾九霄让他监视北泽使团,尤其是境泽国师时,他虽然领命布置,但还有些不以为意,只觉得自家王爷是小心过头了,如今见假传王妃命令的罗明在拐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后,朝着北泽使团而去,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北泽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墙头草迎风倒的习惯一点都没有变。
葛峰恨的咬牙切齿,命隐匿本领最好的暗卫潜了进去。
罗明等进了北泽使团的地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将腰板都挺直了不少,这才匆匆走到境泽国师门前,低声道,“国师,属下回来了。”
“进。”
听出是罗明的声音,境泽国师极快的皱了下眉,沉声命他进来。
罗明忙小心翼翼的推门关门,跪在地上,“果然不出国师所料,属下报了定王妃的名号,东曜那位便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属下来了永定城。”
境泽国师面色没有丝毫波动,他对自己卜卦的本事向来自信,卦象显示会如此,那就必定会如此。
“他既来了永定城,你怎离了他身旁随意走动?
你们可有遇到定王妃?”
罗明摇摇头,“倒是遇上了定王,两人见面便是针尖对麦芒,看着脾气都大的很,属下瞧着定王脸色极为难看,怕是绝对不会让东曜那位见到定王妃。”
如此,他们的谎言绝没有被拆穿的可能。
他看向境泽国师的眼中满是崇拜,“国师妙算,不知之后属下该如何?”
境泽沉吟了下,慢慢才看向他,“就问东曜那位要小半碗血,就说是定王妃需要的。”
罗明一愣,显然对他这荒谬的要求有些疑惑。
但他只管遵从命令没有多问,“是!”
罗明躬身退了下去,而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也悄然离开。
“王爷……”葛峰带着人来了房,当着顾九霄和莲华的面,让那人将听到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
莲华听的一头雾水,“我的血?
北泽人要我的血做什么?”
他倒是并不明白自己的血有什么功效。
顾九霄按在椅子上的手力道一重,轻微的“咔擦”一声,已是轻易将椅子扶手掰动,他心绪浮动,勉强在莲华跟前维持住了镇定,似笑非笑道,“那老匹夫,怕是想用大师的血做些坏事,不若大师尽快赶回东曜,免得他北泽声东击西,联合西戎,大破你东曜皇庭。”
莲华隐隐觉得事情真相不会是顾九霄所说那般,他纵然还了俗,但还是改不了当和尚时的习惯,双手合十,轻轻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定王莫要开玩笑。”
顾九霄轻轻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来。
他怎么会是开玩笑,他明显是想尽办法要赶莲华回东曜。
境泽那老匹夫那夜也在场,萧和说者无心,他境泽听者有意,竟从那时就开始打这个主意。
他那时怕是根本想不到自己会突然醒过来吧,打定主意了要让莲华染指他的小纠。
幸亏他拼了命的醒了过来。
想及此,在城中散播谣言之人,定是北泽之人无疑了。
可恶!顾九霄面色一沉,突然觉得当初和龙牙结契失败,是不是也是境泽那老匹夫搞的鬼。
他如今恨不得直接将永定城里的北泽人都处置掉,但又怕境泽投鼠忌器,将秦艽能拯救这困局之事宣扬的全天下皆知,那到时候便是全天下都逼迫小纠,即便小纠万事由心,但整天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也是很烦人的。
见莲华不肯走,他们又想设个套抓住北泽的把柄,便让莲华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回去,乖乖听罗明的话行事。
但哪怕是做戏,顾九霄都见不得莲华的血被呈到秦艽跟前。
他命人取来了一只碗,当着莲华的面割破了手,流了些血进去。
“王爷这是何意?”
莲华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顾九霄凤眸微闪,睁着眼睛说瞎话,“莲花大师金尊玉贵,您的血,您的安危,您的一切都关系着东曜国祚,如何能有半分闪失,这有风险之事,还是本王来承担便可。”
他说着,笑盈盈的将血递给莲华,“那罗明若是来蛊惑大师献血,大师交出这碗便是。”
莲华沉默的看着那小半碗血,抬头看向顾九霄,沉默的接了过来。
不多时,那罗明果然过来了。
却是借口定王妃身子虚弱,需要佛子的血补身的理由。
莲华自然是按照原先定的计划,担忧的问了几句秦艽的近况,又有些忧虑的说见不到秦艽,问罗明能不能安排个机会让两人见见,罗明自然是连连答应下来,随后催促莲华放血。
“你且等一等。”
莲华入了内室,抬手取起那碗顾九霄的血,要拿出去给罗明时,他蓦地脚步一顿,迟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此刻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也在这上面划一刀,用自己的血,最后会怎么样?